顾辞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恐惧甚至厌恶人群。

他唯一的活动区域只有自己的小家，唯一接触的人，只有那个生物学上声称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好。

他九岁的时候，女人化着优雅合宜的妆容，却每天在饭桌上说着并不优雅的话。

“顾辞……我又见到他了。”

顾辞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那个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

“一开始，还是他追的我……”

“后来我怀孕了……他才说我们不合适……”

“他说他喜欢单纯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单纯啊……我不想单纯吗？！”

……

顾辞沉默地听她疯闹，毕竟这个故事，她说了三年了。

眼前的人，曾在小时候被卖亲生父母卖给一个中年男人，后来那个男人死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在黑暗中长大的人，哪来的单纯呢。

……

他十二岁的时候，女人突然笑得灿若桃花，说那个男人承诺了过段时间就离婚来娶她。

“他说他当初是需要那个人家里的势力，才不得已推开我的……”

“他说他现在已经能脱离那家人了……”

“你很快就有父亲了……”

顾辞依然沉默着，为什么总有女人愿意相信这种蹩脚的谎言？

……

他十三岁的时候，等来的却是那个女人的死讯。

她被原配堵在大街上，慌忙间被车撞飞，血流了一地，还千夫所指。

他在电脑上看到，那个所谓的“父亲”将罪责全部推卸，默哀了三秒以后，依旧人模狗样地活着；看到那个所谓“单纯”的女人给肇事司机打钱的记录，还有她阴恻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