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九趴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一根管子，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虚弱。

事实上确实如此。

上次的中弹和这次的炸伤，让他体内的癌细胞大面积扩散。

本来就无多的时日，如今只剩下不过一口气。

他红色的假发被拿了下来，露出光洁的脑袋。

被炸伤的后背虽然经过了处理，却依旧触目惊心。

时卿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绷着小脸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缪九听见声响后稍微侧头，虚弱的语气有些惊喜：“小天使，你来了？”

时卿微微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病房里是长久的沉默。

缪九虽然对这个场面早有所料，却还是有些委屈和难受。

不由地想到，如果躺在这里的是苏衍之，恐怕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那个小屁孩，真让人嫉妒呢。

之前的惊马，学校里的各种传闻，还有这次的爆破。

这么多指向他的明枪暗箭，全被小天使挡下了。

一个字都没传到他耳朵里去。

那个小屁孩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

缪九有点委屈，明明他长得也不差，怎么小天使就是不看他呢？

真让人伤心。

他微阖着眼睛，喃喃的声音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像自言自语：

“小天使，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头发是红色的吗……”

“唔……因为我妈妈最喜欢红色。”

他转过来头来，朝时卿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其实很难看的笑：“跟你一样。”

他直直地盯着女孩，像是在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缪九轻声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一条红色的公主裙……”

“当时我就想，啊，这个小姑娘好可爱。”

“……还有点眼熟。”

“小天使，我是不是一直没告诉你，你长得有点像小时候的我妈妈。”

那么干净，那么美好。

他们已经有一份美好被毁掉了。

这一份，不能再毁了。

他尽力地咧了咧嘴：“但是……你比我妈妈好看。”

“小天使，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他刚说完，又扯了扯嘴角：“哈……跟你开玩笑的，小天使肯定不会答应，你不想让那个小屁孩吃醋。”

他的眼皮有些重，止不住地往下垂。

“小天使……可以跟我握一下手吗……就一小会儿。”

“算了……”

他轻飘飘的声音还未落在，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皙好看的手。

缪九像个小孩子似的眨了眨眼，小心地伸出手，跟她握了一小会儿。

真温暖啊……

就像小时候，妈妈牵着他的小手。

他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呢。

这么想想，其实也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