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山东面馆里的这段小插曲,就出现在几家报纸上,读者们有的付之一笑,有的颇为感慨,有的就想到,中日婚姻的维系。
高桥平在虹口的家里,穿着和服,坐在榻榻米上,悠闲的看书,朋友山下园突然来拜访他。
“走,走,走,去你那个有沙发的客厅,这穿着西装坐榻榻米太不舒服了。”山下园有着东北口音。
高桥平施施然的起来,迈着日本武士的步伐,走进自己的西洋式客厅。
“看报了没有?那是你吧,去吃个面,差点让人砍死。”
高桥平又名陈平,微微笑着回答:“都是小事,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
“你也是,好好的去吃什么东北面,东北面有什么好吃的。”
“你不知道,他们虽然叫东北面馆,但做得是正宗的山东打卤面,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对吭,你是山东人,这事儿我都忘了。”山下园的东北口音相当浓厚,“那也不至于就非要吃这碗面呀。”
“唉,你不懂,对我来说,这是母亲的味道,啊,我的母亲,我已经很多年没能见到她了。”
“那就跟你那媳妇商量商量,你回去看看,或者接你老娘来上海嘛,也不用住在一起,给她远远的找个房子,你偶尔去看一眼,就结了。”
高桥平喘着粗气,摇着头,“不可以,我结婚的时候,答应我妻子的家族,不再回家,人要说到做到,唉,虽然我的人没回去,但我寄回家里的钱,足够我老母亲生活了,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理解啥呀,就算当上门女婿,也没有不让回家看老娘的。”山下园语气里多少点着点嘲讽。
高桥平不以为意,“你知道高桥家有多少钱掌管在我的手里,我要是天天惦记着自己家里,那还能信得过我嘛?能把这些钱都交到我手里?”
“这倒是,那天天往娘家搂钱的媳妇,也不能要。”山下园很懂其中的道理。
“你现在是日本人了,不要说起话来一口东北口音,听着别扭。”
“我就在你这说两句,谁叫咱们俩同病相怜呢。”
“谁和你同病相怜。”
“哎呀,别绷着了,都是做不成中国人,只能做这个假日本人的人。”
听到山下园说的话,高桥平有名陈平,深深的叹了口气。
“命运待我们如此不公。”
“别说命运了,咱俩找个地方喝一杯。”山下园比了个端酒杯的姿势。“解解这愁。”
“算了,我不想和清酒。”
“喝什么清酒呀,没酒劲,我弄了些高粱酒,这个得劲,就那个山东面馆,咱俩喝一杯。”
高桥平想了想,“只能小酌。”
“那是当然,你那日本媳妇也不让喝醉啊。”山下园拽着高桥平就想走。
高桥平回手拉住他,“别急,我去换件衣服,穿和服去,会被那个老头砍死的。”
“要我说,你就是多余,向我这样,穿西装多好,哪国人都可以穿,出门也不麻烦,你两套换着也不嫌累。”
“你不懂,这是根基。”
“好,好,我不懂,我不懂,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