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华贵的大殿里,
有人一袭暗金『色』华贵龙袍,却是坚定笔直地跪于地面之上,只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道:
“你回去告诉江昭临,若他同意放过这些无辜孩童,朕愿自刎而亡,亲笔写下传位诏书,”
“从此,他自可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称帝天陵,而不必畏手畏脚地隐在幕后,当他不敢昭告于天下的摄政王!”
“此外,朕去后,当以发覆面,不必葬于皇陵,也无颜面见萧氏一族列祖列宗,故而,身后之事,任尔处置……”
“若他江昭临愿意答应于朕,放过这些无辜百姓,届时,即便是挫骨扬灰,朕,也毫无怨言……”
“只有一事,待朕去后,其务必得善待天陵百姓,世家肱骨之臣,保全我天陵江山!”
“否则!朕即便是化为厉鬼,不入轮回,也定要他江昭临付出代价!”
闻得萧祁的这般言语,
那江沐烟不禁被这其中那毫不掩饰的从容赴死之意,给骇的瞬间面『色』惨白、满身冷汗,
只一个身形不稳,倏地跌坐于地,
然而,即便如此,
此时此刻,她却已然并无什么太多心思去关注自身,
只是疯了一般,陡然扑上前去,望着眼前之人那死寂如灰、不容转圜的眸子,
可谓气息不稳、语意惊惶地,颤抖着开口道:
“陛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这般胡言,可万万不能出口!您可是帝王,是天子,是万岁之身!又怎能用您的『性』命,去换那些贱民的『性』命!”
“要知道他们那些人,不过是些蝼蚁草芥而已,死了便死了,不过无足轻重而已,又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如何竟会有这般骇人可怖的想法!”
“陛下!您清醒些!无论如何,臣妾是绝不会看着您死的!也绝不会去和父亲说这些话的!”
说着,她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般,
倏地大睁着眼,神『色』癫狂,仿佛已入疯魔,
只双目赤红着,继续急声开口道,
“还有,日后,即便是前来送膳的宫人奴婢,我也会传令下去,绝不会让他们替你往父亲那儿传一句半字!”
“告诉你,萧祁!只要有我江沐烟活着一日,你便休想拿你的『性』命去换那些贱民的『性』命!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如此事情发生!你便死了这条心罢!”
然而,恍若疯魔般的癫狂过后,
她却忽地眸『色』一变,陡然转为哀戚,只悲悲戚戚地,拽住那人腾龙纹绣的衣角,语意恳切,
仿佛又变回当年那个云烟浩渺、恍若三月江南的女子:
“陛下,陛下……”
“臣妾求您,您不是要与臣妾携手到老的吗?”
“我们忘了那些贱民,忘了这些纷纷扰扰,只长长久久的相守在一起好不好?臣妾绝不会这般眼睁睁看着您去送死的!”
……
“江沐烟!朕看是你要清醒些!”
那萧祁倒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
面对自己低声恳求,这江沐烟竟会突然发疯,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见此,他不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勃然大怒,拂袖挥开那江沐烟伸过来的手,
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一般,眸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只忍不住怒声喝道,
“朕原以为,你不过只是在深宫之中勾心斗角,耍耍心计手段而已,即便不算单纯善良,可本『性』却也并不算太坏,”
“却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你竟是连这般泯灭人『性』之语也说得出来!”
“江沐烟!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那不是什么蝼蚁草芥,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即便是当年,朕为了帝位,手染鲜血,可却也从不曾如此云淡风轻、轻而易举地,便能蔑视这么多条鲜活无辜『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