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三双眼睛同时瞪大看他。
“不是!”吴瑕连忙红着脸改口,“是公子的小徒弟。”
钟逸尘无奈的揉着腰坐起来,看到那个已经被吴瑕推到自己眼前的“凶手”,正一脸无辜的盯着自己,
“呵,长本事了!跟过来报仇的吗?”
沐清不说话只红着眼角盯着他,整个眼角湿漉漉的,仿佛苍穹之间只剩下一个小师尊,偏这样的眼神还没有丝毫的冒犯,干净的很,钟逸尘瞬间没了脾气,暗自抽了一口气,
“真伤心了?别人家的徒弟也这么粘着师父吗?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十天半月的不见师父,完全没觉出任何不妥,反倒更加自在。”
钟逸尘自幼修习无为道,端的是清心寡欲承其自然,虽笔下描写了无数红尘客栈里的痴男怨女,可于自身,没来得及生出任何情丝妄念。
此来京城前路凶险,一个人身上大概只有那么几分热情,全拿来孤注一掷,就没有精力顾及内心深处那点波动,更不允许自家崽子有任何危险!
钟逸尘突然狠下心来,恨不得每根发丝都能透出点拒绝的意思来,吴瑕已经很久没听公子用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出去,再找一辆马车,送她回去。”
吴瑕当下大惊失色,“公子,不可,我得留下来保护公子。”
单就吴瑕这一句话,沐清就已经听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蜀中时不用保护公子,龙泉山上不必跟着公子,为何京城赶考就得有人保护?”
沐清本以为这些年的磨练,足已让自己撑起任何一种临危不乱,可面对小师尊时,她依然还是慌了阵脚,抬起头脱口嚷道:
“我不回去。”
王伯安始终皱着眉头,觉得和人比起来,还是竹子好格些!想了想还是劝道:
“公子,沐清如今女扮男装,同去也没什么不妥,再过几年若真的出嫁了,恐怕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了,何必非要赶她回去?”
钟逸尘满心的忧虑砸在地上,无法遁出,又被伯安一句话惹得心口发酸,僵持了半晌突然问道:
“衣服呢?怎么又把自己弄的这么灰头土脸?”
沐清听出了一线机会,马上牢牢抓住,把一路的委屈辛苦夸大了数倍,
“衣服只有一套,怕弄脏,不舍得穿,为了早点换船赶过来,今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师尊,就算你现在赶我走,我还是会再跟过来的,吴瑕他看不住我。”
一番话先服软后表态,说得钟逸尘越发心疼,“真长大了,连称呼都客气了,两年前吴瑕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她低调惯了,没人知道。还有衣服,怎么只给人家做了一套?”
眼见公子不再发话,吴瑕生怕自己再被赶走,忽然得了机灵,出去拍了拍车夫的肩膀,
“走吧,继续赶路。”
如今是弘治年间,孝宗励精图治,一朝中君子众多、奸佞当道的局面稍有改观,政治清明,经济开始复苏,若不是接二连三的天灾水灾,整个天下大有奔向小康之势。
这次来到京城,钟逸尘深有感触,京城里触目之地是越来越繁华,街市上货物琳琅,往来热闹。
“看来王夫子确实教出来一位好学生!”
可惜他却无心流恋这些热闹,领着沐清出去,给她买了些文房墨宝、折扇扇坠儿等小玩意,嘱咐瑞福阁的老掌柜,给身边小徒弟做身京城里流行的交领过膝长衫。就扔下沐清,独自“逍遥快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