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忙收回眼角的锋芒,“是,父皇,儿臣这就回太学院去。”
“嗯,回来拜见你母后时,告诉她朕已经好多了,今日就不要再送参汤过来了。”
“是,儿臣告退。”得了解放令的太子殿下恭顺的退了出去,前脚刚一出殿门,后脚就不由自主的颠了起来,越走越快,后边的刘公公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追上,
“殿下,殿下慢点,小心脚下!”
“喊什么喊,你倒是快跟上呀!今日父皇居然没有考我背昨日的功课,这会儿时间还早,我们回去再玩会儿角抵去!”
太子一行越走越远,寝殿内,弘治皇帝的眼神几明几暗,终于开口说道:
“朕并没有让萧公公把寝殿里的香都换下来了,现在朕心里有许多疑惑,就想听你亲口告诉朕,樗老乃我大明朝的学士,老年才得一幼子,放着京城中大好的前程不要,你为何隐居山中多年?”
“既然隐世,为何又突然回到京城?一回来就赶上舞弊大案,加以援手,名噪一时?”
樗苏公子抬眸望向弘治皇帝,不管是脸上还是声音,都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陛下问草民的问题,草民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幼时之事,都是家父做主,如今的草民就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江湖郎中,昨日来京城是为了寻友,今日或许只是流连这里的繁华,有幸见到了陛下,自然就只想着陛下的身体安康。”
弘治皇帝忽然笑了起来,
“朕以为樗苏先生天性率真磊落,不会像他们那些酸儒那般,说话弯弯绕绕猜来猜去,现在朕倒是更加不能确定,究竟是你对朕身边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还是你之前就认识李公公?”
“樗苏先生,朕的爱卿们最近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参奏李公公,朕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一直安安稳稳的一个人,突然一夜之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钟逸尘脚下站定了几分,将弘治帝方才的话从头至尾捋了一遍,才镇定自若的答道:“陛下所言乃是朝中之事,草民岂敢妄加评论。”
弘治皇帝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樗苏公子面前,“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钟逸尘很平静的看着朱佑樘,心中早开始腹诽不断,“古今帝王,都喜欢玩这一套骗人的把戏,像这种‘你随便说我绝不怪你,顶多说错了直接弄死你’的骗鬼话,我三岁的时候就听腻了!”
心里如此想,面上却一派澄明,
“不管陛下问草民多少遍,草民都只会回答自己知道的,不知的一概不予评论,陛下问草民,李公公为何会成了众矢之的?草民倒是想斗胆问陛下一句,陛下待他可与旁人有不同之处?”
朱佑樘眉头微皱,听得出小郎中话中有话,“他是在说李广今日的处境,都是自己纵容娇惯出来的,若非的要这么说,也不是说不通!”
钟逸尘见弘治帝不开口,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
“草民先前虽不认识李公公,可却有幸路过过李公公的府宅,单就门口两尊一人多高的青石兽,就足可见其府中富贵奢华。”
“小民早些年曾跟随王学士来京城小住,堂堂大学士居住的地方竟然都是租来的,是以小民至今都很疑惑,李公公究竟有什么发家致富的门路,能在京城之中富甲一方?”
弘治皇帝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又有些挂不住,思虑片刻之后,决定打开天窗,与这位樗公子好好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