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推沐清用了全力,钟逸尘几乎是沿着斜坡接连翻滚摔到一片空旷的荒地,险些撞的没了知觉,整个人不能动弹……
下一刻,河水倒流,沿着河岸,守山山寨瞬间陷落!
至此,所有这片土地上的恩怨情仇,锲约盟誓,都随神树一起安葬于深渊之下。
三十二颗黑斑曜石,重现于世!
不知从何时起,阴冷的雨水瓢泼如期而至,专门来给人们雪上加霜,每次大震结束后,天雨都会发疯似得再来肆虐一遍!
钟逸尘被雨水浇的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当他被樗家人找到时,河岸另一端已经不复存在,被河岸环绕的守山山寨,成了名副其实的巨大天坑……
“公子,你不能过去……”
“公子,天堑无涯,这地沟深不见底,任谁下去都得送命!”
就算是用命去贪恋,也改变不了,爱上的女子,是一朵有毒的阿芙蓉……
钟逸尘本就被雨浇的苍白无力,如今整个人如同横陈在崖边的一段朽木,陷入某种近似疯狂的平静之中。
他把小崽子弄丢了?沐清不见了……
等钟逸尘再次醒来的时候,樗连城正同屋子里的大夫长吁短叹,努力争辩着,
“为了让这孩子学本事,刚断奶的他,就被老家伙抱去了青城山。这孩子从小就能吃苦,别看长得娇贵,实际上比头牛都倔,有主意着呢!”
“可你倒好!你这妙手回春不顶用,就说我家孩子心如死灰不肯醒来?有你这么当大夫的吗?”
老大夫无奈的看着樗老先生,
“樗老头,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我还能诓你不成?反正老夫今天强行给他施针,用的都是救命时才用的穴位,明明应该有反应,可他就是闭气不吭,再醒不了啊,就等着蜀中的老家伙来治吧!”
钟逸尘不用睁眼,就凭着慢屋子里的苏合香气,他就知道自己已回到樗家,躺在所谓樗公子的卧房里。
四周简单的黑檀木陈设,映衬着四面白墙,这里实在不像个年轻公子的卧房,雪白墙壁上,还突兀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大字——“敢为人先”!
简直是太应景了!
这副大字是钟国公当年赠予樗学士的,想当初,俩人风华正茂,义气相投,满腔报国之志,如今只剩下樗老一人,时不时对着字画悲情伤感,缅怀故人。
钟逸尘没见过那人,大概是和他有几分相似,反正樗先生一见到他,就忍不住走神,喃喃自语,
“像,连走起路来都一模一样!”
目下无尘的美男子,骨子里那点桀骜不驯,全被素未谋面的老爹留下的这句话,磨成了众志成城里的铠甲玄剑,看似潇洒不羁,实则很少能开怀一笑。
这些天他迷迷糊糊中想了很多,从猫崽子小时候一生气就甩给自己的小后脑勺,到沐清最后收起藏锋刀时的疑惑眼神,最终自欺欺人的抓住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被魂偶契合了又怎样?沐清还是那只猫崽子?我小徒弟的功夫那么好,绝不可能轻易……”
为着这一线希望,钟逸尘从床上爬了起来,面对瞠目结舌的两位老先生,问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