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尚看着前来辞行的几人,晨昏里光线不明,出家人的心开始跟着几人未知的前路七上八下。
朝堂时政与远在杭州的胜果寺无关,在静和尚心里,四海茫茫,皆是苦楚,留在禅院里,方能保一世平安。
和尚万分虔诚的挽留阳明先生,
“先生为何不就留在这儿?先躲躲风头再走!”
王伯安苦笑:“我在这里朋友颇多,隔三差五就有人前来探望,恐怕很快就会被仇家发现,到时候拖累诸位朋友,于心难安!”
“唉!”静和尚长长叹气。
沐清看着她哥消瘦伶仃的身影,熬了夜的双眼布满血丝,在心里一个劲的埋怨她自己无能,竟然被太医院里貌似忠厚的刘院判给骗得晕头转向,还无辜冤枉了沈太医。
钟逸尘大概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只看她低落的眼神儿,就知道她又把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直等一行人离开胜果寺,他才指尖轻轻一弹,一脑门弹醒了沐清,勾着嘴角笑道,
“怎么?还真等着师尊给你道歉?”
本来蔫头巴脑坐在车外白永年,一听这话立马打了鸡血一般,明显想要四处找茬,转过身来笑道:
“呦!沐大公主这么难伺候啊?樗公子您可千万不能惯着她,不然将来娶回去可有您受的!”
沐清登得红了满脸,小知书难得见她这副窘样儿,忍不住偷笑。
钟逸尘笑容保持得一如既往,添一分则欠揍,减一分则憨傻,
“无妨,我的猫崽子我乐意惯着,道歉我也乐意,本来就因为我太过自负,私自带走了暖暖,让她跟着我搅进这张破局里,两个人都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师尊……”沐清急着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的像一座铜墙铁壁,
“伯安没错,师尊更没错!”
白永年那个漏勺脑子此刻才反应过来,心中顿时有一万匹马从草原上奔过,
“合着当初出去查案,也是他们设计好的?”
车内的伯安紧皱着眉头,“父亲在他离京之后,也已赶往南京赴任,如今朝中只剩下东阳和梦阳两位李大人,但愿他们能稳住小皇帝,绝不能再乱下去了。”
大明江山,风雨如晦!弘治皇帝的爱卿们,被迫四处奔命,远离城郊的密林中,锦衣卫带着众多杀手守株待兔。
“大人,我们已在此守了三天,莫非那阳明先生凭空消失了?”
刘瑾的爪牙冷笑道:“你少听人们说他装神弄鬼的那些事儿,只要他还活着,想离开杭州去往云贵,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至于水路那边,码头上都是我们的人,只要他们敢露面,保准一个不留!”
黑衣杀手闻言,重新蒙好面,退到他的位置上留心周围一切动静!
急促的马蹄声,狠狠敲打在人心上。
“停车,快停车!”
白永年扭头看着身后不远处奋力挥动手臂的白胡子老头儿,一咕噜爬起来跳到马背上,紧紧拉住缰绳
“吁!”
马车好不容易站稳,钟逸尘第一个跳下车来,扶着滚落下马的沈老先生问道:
“沈太医?您怎么会在这儿?”
白永年溜达过来,先他一步解释道:
“沈太医昨天就去了寺里,多亏他老人家发现了锦衣卫的行踪……”
沈老先生现在没心思听他夸赞自己,扶着老腰仓促的说道:
“幸好我虽然老了,这坐骑还行,总算是追上了你们,这条路不能再往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