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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沐清被她身后的声音喊得回了神儿,扭头看见臧贤极其不满的瞪着她看,估计对方已经喊了好几声,却一直没人搭理他。
臧贤见人终于有了反应,问沐清,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不是怕人看见你吗?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往人堆里扎?”
此时画舫已靠岸,沐清整理衣袍下船,心想要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嘴碎,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带他一起出来。
臧贤大约看出了对方想要反悔,有了甩开自己的意图,忙抓起身旁的披风遮住衣衫颜面,紧紧尾随,挤来挤去才发现她要去的是一家学堂,眼前密密的人群里,众星捧月的坐着一位儒生,
竹墨青衣,瑞眼如凤,人虽然清瘦了些,想必讲起课来很是风趣,惹得离他近的学生频频低头轻笑。
沐清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在见着她哥这一刻有了些许安慰。
听说白永年那家伙偷着回白家去了,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想通没有?
小知书看上去比以前沉稳不少,安安静静坐在伯安身后,从不插话,听起课来比学堂内任何一个学生都要认真。
沐清眼前一阵模糊,挑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天生稚嫩的小圆脸,很像是谁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前来谦虚求学。
臧贤最不喜欢这种地方,此刻满脸嫌弃的捏住鼻子,小声质问沐清,
“你魔怔了?好端端的来听什么先生的课?这大热天的若是不熏香,这地方能臭死人!”
沐清目不斜视,声音听上去十分败火,
“没人请你来,不愿意听就滚,你不是苍蝇吗?还嫌人多的地方臭?”
臧贤闻言皱了皱鼻子,实在是好奇这丫头今天到底要作什么妖?只好挑了块看上去不太挤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现在课堂的气氛忽然严肃起来,有几位学生开始和上边的那位青衣夫子辩论。
一个楞头青没听几句就站起来毫不客气的问道:
“先生您说人的心本身便能知善恶是非,这和佛家禅宗说的顿悟有何区别?禅宗认为人人都有佛性,您又说每个人心中都有圣人,如此一来究竟什么才是心学?依然只是坐地参禅吗?”
阳明先生轻轻摇头:
“禅宗只说人人都可以顿悟,之后便不问世事,心学却需要你去把自己感悟到的用到实践中,凡事儿都在事上练,其两者大不相同。”
穿黄衫的青年微微一愣,
“那先生是要我们按照朱熹先生的意思——格物致知。”
听到这个疑问,青衣先生稍微一顿,随后声音沉厚了许多,
“在求学这条路上,先人为我们提供了很多东西,可那些宝贵的学识,并不是让我们时时拿出来针砭对错,诋毁是非的?
所谓攻我短者是吾师,若只有空想夸夸其谈,便是虚度光阴,可若只有蛮干,不能时时反省,磨砺心学,纵使学富五车,积极去实践应用,也恐怕会迷失方向,与人与己无利!”
众人闻言,低头一阵沉思,黄衫青年更是晕晕乎乎抬起头来又问道:
“那么敢问先生,要如何磨砺心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