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一种炙热的爱,干净又热烈,可遇而不可求。
可沐清爱的太过小心翼翼,打算将自己也一同算计进去。
如今安庆被围,宁王又不傻,他也担心自己的老窝会腹背受敌,一早就在南昌城中留有近两万多的精兵,除此之外,整座宁王府的家丁,据说现在全部听令于一位武功高强的女子!
今天这位女子站在杏花楼外,身后带着的护甲家丁腰悬利剑面色不善,让周围滚烫的夜色迅速降下温来……
藏在酒楼的臧贤支起木窗一角,远远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立马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关好,回头把自家宝贝鸟笼子重新罩了起来。
一直跟着他等在这里的唐伯虎,看着这家伙好像又要打算溜走,一展手臂拦住门口低声问道:
“臧贤,你这是打算又要跑?”
臧贤半点儿也不避讳他,竖起食指比做“嘘”声,悄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没有跑过?”
唐伯虎脖颈一红,矢口否认,
“我……我那是事出紧急,为了能回头救人,不得不自己先跑出来求救!”
臧贤不以为然,“你那叫什么事出紧急?如今这眼前头才是十万火急!”
“唐寅,还记得之前你在宁王府中无意撞见的那位蒙面女子吗?啧啧!我们家王爷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自己门下招揽?像这种心狠手辣的风骚贱货,我臧贤光是看上一眼,就够能恶心上半年的了!”
唐伯虎十分艰涩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是骂别人呢还是骂自己呢?
臧贤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干活也不耽误他继续骂人,
“我早就知道这母老虎绝不会安什么好心?果然,如今宁王那边刚走得远些,她便带着人要在这南昌城里撒泼耍横了!呵!我臧贤从来也没想过要留在什么帝王身边!”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世道,什么都不如白花花的银子靠谱!我现在不跑,难道等着她收拾完杏花楼后,再满城里翻江倒海的把我找出来,当街暴打后,卷张草席给我扔了?我得有多大的毛病?才会在这里等着她来抓我!”
“你说什么?她要收拾杏花楼?”唐伯虎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急了,
“臧贤,我们之前答应过沐清的,要在这儿等着她回来一同去救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能在这个危急关口一走了之?”
臧贤闻言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关爱智障的眼光看着对方,
“快得了吧!你和我到底哪一个算是君子?江南淫才唐伯虎,你什么时候见我点头答应,要等着她回来一同去救人?”
见唐伯虎面露难堪之色,他又贴心的补充道:
“之前沐清是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才勉为其难重新委屈在宁王府里,给她探听消息,甚至贡献出密道地图,这对我来说已是十分不易,现如今我们也算两不相欠,从此就是天涯路人,谁也不会挡着着谁的道?你说对吧,妙手丹青唐先生?”
唐伯虎一时哑口无言,挡在门口的手臂渐渐松垮了下来……
就在臧贤得意的披着斗篷,裹着自己的心肝宝贝鸟儿子,打算借着之前自己靠砸银子砸出来的生路逃出去时,身后空空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哥~”
臧贤顿时呆立原地,迈不开脚,
这一声似乎还不够,沐清又冷冷的看了钱多多一眼,小家伙赶紧可怜巴巴的哆嗦着嗓子喊了一声:
“哥哥……”
小男孩的声音太过稚嫩,根本分辩不出性别来,这两声哥哥喊的臧贤头痛欲裂,简直要忘了今夕何夕,愣是没敢回过头来。
直到沐清冷冰冰的声音将他狠狠拉回到现实中来,
“臧贤,别躲了!我保证此次前去救人,不会伤你毫发,这之后,你从此放过自己吧!”
这么多年了,深夜里能够困兽的牢笼已经长进血肉骨髓,臧贤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放过”这两个字。
就在他忍不住又要抿起嘴角嘲笑自己时,那该死的小崽子居然颠颠跑了过来,抱着他的小腿一脸傻笑的仰着头喊道:
“哥……我是多多!”
多多这两个字让臧贤头上顿时如五雷轰顶,
这个名字是他给妹妹取的,臧贤一直盼望这个孩子能从这个名字上多借几分福气,将来有一天过上像点人样的日子!
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相依为命的日子里,臧贤开始刻苦练功,唱戏,幼小的肩膀上担起了兄长二字……
过往的一切像一束绚丽的烟花划破黑夜,在黑暗中爆发出自己的炙热与悲沉,在看客的惊叹、唏嘘、叹息中最终陨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