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旁的,她这会儿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保持着一个单手放在胸口的姿势,面朝着洛肃封的帐篷,站着。
这个人她昨天才见过,是在大街上看见的,她在那儿晃荡,人家很快地打马过。
那正是西域的国君,他身后站着的人,是澹台毓糖。
澹台毓糖倒只是双手交叠了站着,但是西域的国君这个相对来说,非常考验人的耐力和体力的动作,确实不知道已经保持了多久了,炎炎夏日,能看见他的衣服几乎已经被汗水浸泡得透湿。
那脸上也全是硕大的汗珠。
而澹台毓糖眼中含着泪光,在他后头一动不动。
有点意思的是,武项阳急匆匆地进来之后,就堵在她身前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不动了。盯着澹台毓糖,看他那神情,足见他此刻内心活动还十分丰富!
她看清楚眼下的情况之后,便皱眉扭头,看了一眼在边上站岗的人,开口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西域的君主怎么会在这里罚站?”
她这问题问出来之后,那些守卫的士兵,看洛子夜的眼神,全部都在传达着一个意思,那就是洛子夜明知故问!
他们齐刷刷地盯着洛子夜,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眼神看起来似乎是在谴责她,因为她的缘故,人家在门口站了这么半天,她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他们表示十分怀疑!
洛子夜嘴角一抽,很快地看懂了他们的眼神,开口问道:“难不成这件事情是跟爷有关?”
她的确是想过是是不是跟她遇刺的事有关,毕竟这件事情,澹台毓糖是参与了的,所以她在看见西域君主来这里的时候,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件事。
但是,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已经承诺了给澹台毓糖帮忙了,澹台毓糖为什么不找她帮忙,而是在门口跟她父王一起站着?这不是闲着没事儿,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一名士兵看洛子夜的眼神是真懵懂,于是开口道:“启禀天曜太子,因为您遇刺的事情,贵国的皇帝陛下大怒,昨夜西域的国君,就来请罪了,但是贵国皇帝陛下根本不见他,许多人都猜测着,这可能是要对西域用兵,当然这不是小的说的,是其他人。而西域的国君,从昨晚开始,一直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洛子夜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人保持着一个弯腰的姿势,站一整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考验?她自认这件事情要是在她身上,她都会觉得很辛苦,尤其对方还是养尊处优的皇帝!
又有一名士兵接了一句话:“那位公主昨天晚上,好似是打算去找您的。但是贵国的皇帝陛下,遣人出来说了,这件事情是西域犯下大错,找谁都没有用!我们戎国的君主,也同样是因为这件事情,正在向贵国的皇帝陛下请罪,因为这件事情毕竟是发生在我们戎国境内,只是不一样的是……”
不一样的是,戎国的君主,这时候是在洛肃封的帐篷里头,但是西域的国主,被拦在外头罚站!洛肃封的意图,就这么看起来,也是很明显的了。
戎国这时候就已经是要投降的了,也没什么好折腾的,而西域并不属于天曜的版图之内,故而洛肃封一定会有他的打算!
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之后,她也没再说多的话。
几个大步上前去,将西域的国君扶起来,让对方站好。对方还不认识她,在看见她的时候,有几分懵然:“您是?”
“父王,他是天曜的太子!”澹台毓糖很快地接了一句,眼前也是一亮。
洛子夜盯了澹台毓糖一眼,开口道:“这事儿你真该早点跟爷说的!国君您先起来吧,本太子进去跟父皇疏通一下,相信不会有事的!”
洛子夜话是这么说着,面色也有几分凝重。
因为她心里明白,她那个便宜父皇,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这时候要为难这一对父女,也决计不是因为她遇刺的事情,完全就是为了借机为难,这已经涉及到了国与国之间盘算的问题,想必她的父皇,心中想着的……
定是借机攻打西域!
所以能不能说通,她心里的把握不是特别大,只有六七成而已,天曜的军权和王权,都不在她手上,她的发言权也不是很多。可是,她答应过澹台毓糖的事情,定然不能反悔!
西域的君主,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了洛子夜一眼之后,猛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含泪道:“这件事情,是小女的过失,才使得太子殿下身陷囹圄,也使得我西域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太子,我西域国小,也并无什么牛羊财宝,唯一有的,也就只是毒药而已!故而,本王也不能承诺太子什么。但本王能够承诺的是,太子若当真能说服贵国皇帝陛下,使我西域免受战乱之苦,本王不胜感激,我西域也欠太子殿下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若太子有需,当供太子驱使!”
说着这话,他便又是弯腰下来,打算再对洛子夜行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