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的物灵迅速充当了翻译的角色,对着高大的形影指指点点,然后在空中组出两个字:“九守”。
“哦,九守湖。那你就是这九守湖的湖灵了?这‘九守’又是哪九守呢?”辛文子不厌其烦。
然后“枝枝”的物灵又指挥着九守湖的湖灵回答问题,经过近半个时辰的费力交流,这才搞清了状况。冯安看到的湖,确实是叫“九守湖”,“枝枝”的物灵揪出来的那个高大形影,正是九守湖的“湖灵”。所谓“九守”,倒是有着非凡的道理,为“守虚、守无、守平、守意、守清、守真、守静、守法、守弱”共九层道理。正是长年累月的体悟,九守湖的湖灵感悟了至深的修行技法,甚至可以有目的地藏匿九守湖的显象,一般人路过九守湖,从不知其存在。冯安,成了特例。
齐玄灵迅速问了原因,九守湖的湖灵回答很简单:它喜欢冯安。
三名后入门的弟子,在旁边看着这几位前辈与湖灵交流,惊得险些掉了下巴。在南山修行多年,对修行界的奇闻异事必然听过不少,但亲眼看到“湖灵”与人类的交流,三人还是震撼到无以复加!
九守湖的湖灵为什么喜欢冯安,辛文子和齐玄灵都没有问,因为修行讲究缘定,不是姻缘,而是“修缘”。
之后,湖灵求着冯安带着它。物灵离不开物,就像形离体则不能成形,冯安有些为难,眼巴巴看着辛文子和齐玄灵。
“我们没有疾掣,怎么整?”辛文子对着齐玄灵苦笑。有疾掣的伯阳,曾经把一块绿洲都装走。
“我们不是有符咒?”齐玄灵想了想,说道。
“哪个符咒可以带走一个湖?”辛文子对齐玄灵的说法表示郁闷,眼角低垂,一脸苦涩。
“没有,就造一个。”齐玄灵道。
旁边的年轻人听着两位的对话,觉得很有意思。同时也觉得有些玩闹。
如果能造出一个符咒带走一个湖,那岂不又是玄学历史上的一个丰碑?但伯阳带领下的修行者们,本身就善于创造丰碑,比如“万语通”、比如“飞火传讯”。
六人来到湖边,九守湖的湖灵催动湖水起舞,以表示对创造丰碑的激励。湖水荡漾着舞动,有规律地掀起朵朵水花,落下时“哗哗”作响;舞向空中的条条水柱彼此缠绕、拍打,竟奏出出悦耳的音节。
辛文子和齐玄灵各自在湖边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思索着一个伟大的符咒。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几个年轻人腹内开始“咕咕”作响。湖灵非常贴心地用水柱送了几条肥鱼上岸,宋毋忌和正伯侨赶紧找来枯枝,架起烤鱼的火架。
烤鱼香味沿着湖边飘散,辛文子和齐玄灵各自咽了一口唾沫,但是没有睁眼。
又过了一个时辰,烤鱼的火堆旁一地鱼骨,伟大的符咒还未完成。除了冯安抱膝托腮、静静看着两位长辈外,其他三位干脆躺在湖边睡去。
日落西山,留了一个银边,渲染着西方天空的晚霞。
齐玄灵首先睁眼,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是辛文子,大叫一声“成了!”,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升空一尺,然后旋转了两周,方才伸腿站立到地上。
睡觉的三个弟子惊醒,看着冯安左手拉着齐玄灵,右手拉着辛文子,急切地问着什么。
辛文子和齐玄灵并非是各自想到了什么,而是他们在修行状态中一直在持续交流。所谓“成了”,是他们终于认识一致,寻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纳物符胆,恰好是湖灵所述“九守”中的“无”字。荡空一片空间,方可容纳,非常浅显的道理,但是用在符咒上,却是无比复杂。
辛文子从背囊中取出一支丹砂笔,然后又取出一个晶莹碧翠、色泽嫩如新柳的玉片,开始书符文。符文写好后,又低声与齐玄灵确认了一下音诀内容,然后面向九守湖,脚踏九宫罡步、手结八卦印,口诵几句音诀后大喝了一声“纳!”
天地昏冥、,九守湖上骤起数丈高的旋风,卷动着湖水升入高空,然后形成弧形的水柱,由粗到细,向着辛文子手中的玉片注入,那玉片如同藏了一个无底洞……
齐玄灵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虽然此符咒是他和辛文子一起研究而成,但他根本想不到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效果!冯安和另外三位弟子,则完全看傻了。
半炷香之后,旋风逐渐减弱,九守湖露出了干涸的湖床,只剩一些砂石和污泥。
玉片上的符文亮了几下,然后黯淡下去,如同刻在玉片上一般。
“师父,九守湖,到……玉片中了?”冯安不可置信地问道。
辛文子收了功法,把玉片交给冯安,笑着说道:“没错,你可以把这一湖春水随身携带了。鱼虾也在里面,湖灵倒是可以随时召唤出来。”
冯安一脸兴奋地接过玉片,摩挲了很久,旁边的三位弟子一脸羡慕。
“这个纳物的符咒,以后就叫‘春湖咒’吧。”齐玄灵道。
春湖咒,非常动听的名字,大家一致认为名字很好。从此,南山基地也就多了一项无比强大的手段,玄学史上也就真的新添了一座丰碑。
之后,辛文子把冯安单独叫到一旁,把春湖咒和湖灵召唤法告诉了她。
黄昏尚留些许残光,六人带着一湖春水,向着晋国方向继续行进,准备入夜时再寻找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