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多眼杂,若想让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悄无声息的走掉,也不是不可能。少爷那段话,旁人或许不清楚,可贝勒家族出身的落太太深知他此番让自己回来的意图。
“多事。”
算是暂时放下送医院的执念,还没等玫瑰缓口气,落太太的吩咐紧随其后,“把经常给我把平安脉的赵医生喊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头疼脑热?又了解什么是对症下药?”
走到门口,又扭头瞪她:“看什么看,还不跟上来!”
青秋与莫愁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在落家,得罪谁也千万不能得罪这位落夫人,她可是出了名的间不容发。
“不是要给我准备膳食吗?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自称我的儿媳妇。”
仪态万千坐下,优雅品茶。
玫瑰冷不丁来了一句:“儿媳明白。”
落太太险些被呛:“……”
这小姑娘的脸皮,还真是厚如城墙。
夜色沉静下来,疮痍的土地上仍旧有灯火点亮黯淡的岁月。这一抹光对于曾经失去过一条命的玫瑰来说,昭示着波澜中难得的平静和祥和。
重获一次生命,她不知坎坷有几何,亦不知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可一个温情的拥抱,是她能给予所爱之人最好的重逢。
玫瑰放下手中的托盘,站在月色下,双手合十,许下心中祈愿。
肩后被拍了下,是面露暖色的长生:“还真是你。”
她虽是女流,却拥有一身独一无二的赌术,只有她不想赢的赌局,没有她输得了的场面,是落荆棘身边当之无愧的第二大猛虎---母老虎。
玫瑰笑:“很意外吗?”
“开始是有点。”
可转念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了。毕竟能在初次见面就把人报个满怀的姑娘,能当众扬言自己是少爷的妻子,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这就是你为夫人准备的晚膳?”
玫瑰粲然一笑:“只要她的口味没变,绝对会爱上这几样菜。”
这个包票可不是白打的。
餐桌前,香喷可口的菜肴逐一排开---松鼠鳜鱼、排骨煨藕、洪山菜苔、酒蒸蛏子和海带桂花汤。
玫瑰剥掉蛏子的外壳,把白色的肉挑出来,又端来一碟调好的酱汁:“请母亲品尝。”
落太太咽着口水,面上却是捏鼻撇嘴的嫌弃:“这什么味儿啊,这么重,吃进嘴里,不会能把人熏死吧?”
“加了十年的女儿红,味道自然重些,可儿媳敢保证,母亲吃了之后,一定会爱不释手。”
偏要她尝,她反而不尝。避开蛏子肉,象牙筷往鳜鱼里搅了搅,作反胃状:“我自小便闻不得鱼腥味。”
明目张胆的刁难。
至于藕片和菜苔,不用说,看都没看,起身就走。
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番评头论足下来,把玫瑰的自信心打击得七零八落,尝了两口,并未有任何的血腥味,难不成母亲的口味或有大的改变?
“别多想。”
长生过来帮她收拾,偷偷低语,“夫人其实很想吃这几道菜,只是初次见面,一时拉不下面子,只好先给你个下马威。”
长生这么一安抚,玫瑰心里畅快了不少,回以感激一笑。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拉不下面子的落太太指了指玫瑰,高挑柳叶眉,像个赢了棒棒糖的孩子,“从现在开始,不许以我的儿媳妇自居。”
又指挥跟在身边的一个丫鬟:“你手脚快,去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那个谁,这里不需要你了,哪里凉快呆哪里去。”
口是心非。
玫瑰放下碗碟,不假思索道:“夫君的房间比较凉快。”
落太太:“……”
气得手脚哆嗦,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把你撵出去?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没有呀。”
玫瑰无辜耸肩,“您只说不让我以儿媳妇自居,可并没有拿走我妻子的身份呀。更何况你说你的,我做我的,选择各自开心的决定就好啦。”
“宋玫瑰---”
“母亲,原来您还记得我名字呀。”
“……”
气血翻涌,落太太气得站都站不稳了,长生忙扶着她:“夫人,您劳累了一天,是该早点休息了。”
转身时朝玫瑰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