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玫瑰一直在摇头,倒是引得落荆棘生笑:“哪里不对?”
“那个叫木村的家伙,居然没对你动用武力?”
落荆棘:“……”
他的小姑娘,清奇的思路果然跟其他人不同。
怎么可能没动手?
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有胆子小者已然吓得三魂不见气魄。木村巧舌如簧,把不少毅力不坚者耍得团团转。
生逢乱世,自保最难,也最容易。
玫瑰心一凛:“那落家的百年基业……”
“我在,落家就在!”
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每一声撞击,仿佛叩击灵魂的深处。
玫瑰用力的点头,像个布袋似的挂在他的身上:“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门被叩响了。
落荆棘不悦:“谁?”
“落先生,我是宋婧旖,听说玫瑰姐姐没有吃东西,我特意给她做了些易克化的食物。”
一双手从她身后抻过来,拿走食盘:“端茶倒水这种活儿让我们来做就行了,何必麻烦宋小姐呢?”
手握鸡毛掸子的冬荷一屁股撞开宋婧旖,故意嚷出声:“这里怎么那么脏,一看就是不好好打扫。”
掸子这挥挥那扫扫,无形中在驱赶人。
宋婧旖弱弱推到后头,看了眼阖紧的门,无奈叹了口气。
被冬荷听到,如泰山压顶般堵住她:“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落公馆上上下下,只认玫瑰这一个女主人。不是你的,就不要痴心妄想!”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闪出一道迤逦的纤影。
玫瑰端走冬荷手中的餐盘,对宋婧旖笑了笑:“进来吧。”
侧身,恰好看到落荆棘单手插兜,身姿高隽如松柏,端着一杯茶站在阳台外,耀眼的光线洒落在他的肩膀上,白色衬衫搭黑色外套,蓦然有种翩翩公子的儒雅。
隔着一扇玻璃门,宋婧旖仍旧看得目不转睛,打鼓的心在耳膜边咚咚作响。
肩膀被撞了一下,冬荷正对餐盘里的翡翠粥挑挑拣拣:“还没我做的好吃呢。”
玫瑰抿唇笑,揭穿她:“我回来多少天了,也没见你给我做过一顿饭呀,也就嘴上功夫最厉害。”
说完,还故意叹了口气。又尝了两口粥,对宋婧旖点点头:“味道挺不错的。”
宋婧旖脸颊微红,偷偷把手藏到身后,说:“你喜欢就好。”
不知是这些时日被养得太好的缘故,连切个菜都能伤到手,幸亏手艺没有退化。
冬荷的胜负欲被激起,鸡毛掸子一甩,风风火火冲出门。
过去那么久,还是老样子,性子直来直往。可这样纯粹的人,世上也不多见了。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宋婧旖被玫瑰洞若观火的玲珑心所摄,又看着门口,想到她是故意支走冬荷,手心里的汗就没听过。
“先坐吧。”
玫瑰想把散开的长发绑起来,却找不到可以绑头发的丝涤,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修长的腿迈着沉稳的步子朝她走来。
玫瑰眨巴几下眼眸:“茶喝完了?我再给你泡。”
落荆棘没说话,抬起左臂。
在宋婧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玫瑰猛一拍脑袋,被自己的记忆力笑得不行:“我都忘了。”
解开莹润如玉的扣子,紧实匀称的线条随着往上卷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晰。在手肘下几寸的位置,找到一条绑手臂上的嫩黄色丝涤。
当众人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一张又一张的拜帖送进落公馆。他闭门谢客,转而为生意的事情到处奔波,忙得脚不沾地,回来的时间也很晚了。
她体谅他的辛苦,肩上背负的事情太多、也太重。每晚都做了宵夜,等他回来吃。昨晚,他照例回来得很晚,她等得眼皮直打架,就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醒发现,暖黄色灯光下的男人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正慢条斯理吃着她做的宵夜。喉结在吞咽中滚动,他吃得津津有味,把她的馋瘾也勾了出来:“我也想吃……”
不停地咽口水。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抻手过去,谁知最后一口面都被他吃完了。没有面,汤总可以吧。
他却没给她碰瓷碗的机会,仰头,像古人结拜时的豪气饮酒般喝得一干二净。
她一生气,就把丝涤绑在他的手臂上,用了几分力道故意勒红,让他不给自己吃。傲娇斜了他一眼,转身出门,被他拉了回来:“说好的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呢?”
鼻子撞到他的胸口,不疼,却被他惯得格外娇气:“我随便说说,你就姑且听听。那么当真做什么?”
“哦?真的?”
黑沉沉的气息压下来,让玫瑰心头一虚,不敢看他的眼睛:“什么针?我不会针线活!”
被她无赖的话给打败,落荆棘把她抱去自己的大床,虽说已是一月,可整个上海依旧冷冰冰的,髣髴被寒潮侵扰。
转眼看到手臂上的丝涤,玫瑰气呼呼说:“不许解下来。”
让你不给我吃面。
额头有温热的湿气,薄唇离开她的额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身边有人可疼,手上有事可做。
丝涤被玫瑰解开,又很快落入落荆棘之手,大掌把她的长发拨到两边,问:“想要怎么绑?”
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到了落荆棘这里却是古灵精怪的玫瑰,唇角动了动:“你确定要把选择权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