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冷又得体的表情,跟玫瑰与孔知洛初次相见时还真是高度契合。
“白泽的母亲是孔知洛的妹妹。”
恍若雷霆万钧的消息劈下来,玫瑰看了眼某个透露内情的知情者,碧波不惊:“说话不要大喘气,表兄妹就是表兄妹。”
落荆棘勾唇看她,目光赞许:“嗯,义妹。”
称霸北方商业多年的一代枭雄孔知洛,三十而立,却不曾娶妻生子,似乎是对此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人传他有龙阳之癖。
等......等一等。
话到这里,不得不提件陈年往事---孔知洛与落荆棘‘交恶’的导火索,不正是孔知洛那位已逝的义妹吗?
往事拂掉灰尘,被玫瑰攥住冰山一角,逐渐拽出了原本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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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界,南北双方两位商业天才横空出世,迅速归整零散飘落的商业局面,把控在手。短短时间内,以强有力的手段树立威严威信。
孔知落恋旧,不肯屈从新时代的熏陶,至今留着母系皇家的辫子。还有人说他小小年纪不懂得变通,迂腐愚昧墨守成规。可正是这股固执的青年意气,让他在家国蒙难之时得以抗住鬼子的进攻,守住南京城的百姓。后来,若非光头自私自利的主张内战,也不至于让他们遭受如此惨烈的大屠杀。
“话说远了。”
玫瑰掐断会让他陷入追忆深虑的苗头,托腮,故意扮作吃醋状,“想听你是如何用尽各种手段把人家的义妹骗到手。”
落荆棘把碗塞到她的手中,敛起眉峰的忧虑,含笑的表情与方才丝毫不差。
喂就喂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玫瑰重新把饭加热,又细细搅拌。从治疗开始,他就不能碰荤腥,也忌辣忌油腻,以清淡为主。她为了照顾他,也不再碰任何的腥辣油腻。这两份是单独做的。
喂他吃了一口,第二口却不吃了。眉梢如峰,蹙起的弧度能夹死一只蚂蚁。
“很难吃吗?”
玫瑰就着勺子咀嚼,味道清淡,入口平和,不辣也不腥,难不成......是自己忘了放盐?
大掌握住她的手,舀了一口送进自己嘴里。又舀了口递给她,随后看她,仿佛在问:现在明白了吗?
玫瑰:“......”
看着传递在两人之中的勺子映出自己的轮廓,玫瑰的耳根子不自觉红如血滴子:“说好的讲故事呢?”
孔知洛的义妹名叫九歌,很小的时候就被喜爱女儿的母亲收养。悉心教导至十六岁,芳名远播。为了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孔母劳心劳心地挑选,可九歌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孔母就问她:“你是......心中有人了?”
九歌愣了下,旋即摇摇头。
孔母的心思何其细腻?见微知着,不动声色敛回目光,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夜空挂了一道明亮的弯月,幽静的走廊传来急不可闻的交谈声。
孔知洛抱着九歌:“我会找个机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坦白。”
九歌问他:“什么时候?”
“一个合适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
孔知洛第一次被她如繁星般闪亮的目光灼得眼睛生疼,心口焦烦,不耐烦甩开她的手:“我说会说,就一定会说的。你如此反复追问,是不相信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话,脑袋如被成千上万的苍蝇袭击,轰轰大响。耿硬又执拗的脾气让他拉不下脸来跟她道歉。
九歌轻轻走到他身边,像以往一样轻轻勾住他的尾指,主动求和:“哥,我错了。”
她都软下声线来了,孔知洛便不再冷着一张脸:“九歌,咱们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些小事生气了,好吗?”
九歌点点头,靠在他的怀中。
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来在他心中,这仅仅只是一件小事。
随后,孔知洛为了哄她开心,特意带她去影院看了场电影。见她终于露出笑颜,孔知洛难得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被她扶回车里。
半途中有喧嚣尖锐的嘶叫声,孔知洛感觉身体抖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撞,被人使了些力才拽回来。迷迷糊糊中,好似看到九歌与一道颀长的黑影在攀谈,想挪过去听一听,无奈身体不受控制,醉意涌上心头,睡了过去。
后来,孔知洛北上谈生意,一谈就是半年,回来就听到九歌即将谈婚论嫁的消息。震惊当场肝胆俱裂,直奔九歌的房间,得到的却是如下对话:
孔母问她:“你当真想要嫁给那个落先生?”
九歌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您以前不是问我是不是有心上人吗?这位落先生,便是我的心上人。”
孔母总觉得不对劲,这哪里是提及心上人时该有的态度?不咸不淡不温不火,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还没问出什么,孔知洛进来了。
目光阴沉,瞳孔里的寒光浸满黑翳。一把拽住她的手,步步紧逼:“那个人是谁?”
九歌目光平淡如水:“你先松手。”
“他是谁!”
暴烈的脾气在发怒的边缘,九歌的脸色越来越差,手腕仿佛要被硬生生折断,越疼,越咬唇不出声。
一向亲密无间的兄妹俩突然爆发如此大的矛盾,孔母忙上前阻止:“知洛,你要折断九歌的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孔知洛松了些力道,却没有放开她:“告诉我,他是谁。”
鼻孔里呼出的气息浓烈又浑浊,仿佛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孔母说:“是落---”
“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她究竟要嫁给谁?”
九歌别过头:“你认识,是落荆棘。”
孔知洛捏住她的下颌,把她的目光强行扭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要嫁给谁?”
电光石火间,孔母明白了。以前不是不怀疑,只是没敢往那个方面深想,总觉得他们会克己复礼,不敢越雷池一步。孔家再也禁不起半点丑闻的风浪了。
九歌说:“我要嫁给落荆棘,一个能给我光明未来的人。”
孔知洛气疯了:“光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