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寻思许久,终于找到一种适合她的眉形:“好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赞不绝口,这一笔简直就是画龙点睛锦上添花。初见冬荷时有种尖酸不谙的犀利,跟她的个性倒是蛮搭配的。不过这粗黑的眉形一落下,倒是把冬荷爽朗豪气的性格映衬得格外突兀,尖而不利,强中带韧。
冬荷照了好久的镜子,一双眼睛眨呀眨,闪脱着不自信:“真的好看吗?你们不会是在骗我吧?”
玫瑰笑:“我们说的你都不相信,那你打算信谁的?”
落太太哄睡了儿子,在一旁打趣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人咯。”
玫瑰配合着唱双簧:“那个人是哪个人呢?让我好好想一想。思来想去,怕也是只有那个一整个下午抱着她不肯放,手打了石膏也还不肯松手的人了。”
“喝喜酒喝喜酒喝喜酒......”
冬荷被周围起哄的笑声闹得满脸通红,挥动犀利的小爪子赶人:“不要乱闹,喝什么喜酒,宋玫瑰你快替我管管她们,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的啊。”
玫瑰这个领头羊怎么可能会让她称心如意:“谁说不是喝喜酒?你看外头闹哄哄的,十几桌的酒席是假的吗?还有你这一身凤冠霞帔秀霓凰,难不成也是假的?再看看即将举行的成婚仪式,难道更是假的不成?”
冬荷还是一根筋:“这不是为落荆棘他们践行吗?”
落太太戳她脑门:“孺子不可教也。”
冬荷懵。
玫瑰说:“告诉我,你想嫁还是不想?”
嫁?还是不嫁?
冬荷揪着手上的嫁衣,又是翻又是搅的,心里一头乱麻。门外的有人在唱着歌儿吆喝,把诗唱成一曲缠绵多情的歌儿,独有周慕来。
玫瑰笑:“你瞧,人都来了,堵还是不堵,你说了算。当然,你要是想要逃婚,这里有个后门,我会亲自带你离开。”
她其实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却还是有些举棋不定。玫瑰给落太太使了个眼色,落太太说:“这样吧,待会儿我们只让莫愁进来,你要是觉得想嫁就点点头,要是不想嫁就摇摇头。”
冬荷撕下指甲周围的一块皮,出了小小的血珠,真疼。
玫瑰开了门,外头立马炸开了锅,一个个吵着喊着说:“荆嫂子,今天的准新娘打扮好了吗?莫不是在害羞吧?那可真是难得一见啊。”
玫瑰说:“既然你们都说少见了,那我更不能让你们看见了。新娘说了,现在只见新郎,你们要是谁想娶她,就上前一步。”
众人齐刷刷后退了三步,只剩下落荆棘、周慕来和莫愁。
玫瑰挑眉扫了眼落荆棘,轻吐鼻音:“嗯哼?”
落荆棘置身事外:“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新娘。”
“哇哦~~~~”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一股热血涌上玫瑰的脸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不要闹。”
落荆棘听话得像个乖宝宝。
玫瑰稳了稳情绪,把目光从落荆棘滚烫的视线中移开:“周大哥这是做什么?不怕邓嫂子吃醋吗?”
周慕来笑了笑,说:“冬荷是我的义女,父亲来送女儿出嫁,没有什么问题吧。”
“照理来说没什么问题,可您既然是娘家人,那就该站在我们这一边。毕竟嫁的可是您的女儿,未免孩子将来受到欺负,您得在孩子出嫁前就得给新郎好好上上课。”
周慕来被说服:“有道理,莫愁你过来。”
又朝屋里头扬声道:“冬荷,你听好了。以后这小子但凡有对你半分的不好,你不必忍着,只要有我这个爹爹的名头在,咱们还愁日子过不好?”
莫愁受到了周慕来的颜色,立马举手发誓:“冬、冬荷……我不太会说什么话,娶了你,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比对我自己还要好。”
玫瑰的肩膀被撞了下,冬荷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声音哑了哑:“你得了吧,在你心里,落荆棘的安全高于一切,比你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把我跟你的命放在一起,那岂不是证明我比落荆棘的地位低?这个我不爱听,再换一个。”
莫愁怔了,不只是他,其他人都被冬荷这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搅蒙了。周慕来说:“不愧是我的义女,性格直率,爽朗真实。”
冬荷还加了条件,说:“不许你们帮他,让他自己想。”
众人也是爱莫能助,把这个烫手山芋丢还给莫愁。后者想了想,双膝跪地以表诚意:“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粗人,也没什么机会修身,这么多年只喜欢你,做梦都想娶你回家。至于什么治国平天下,我知道这条路危机四伏生死难料,可为了整个名族和国家,我还是愿意去赴汤蹈火。如果你觉得没有安全感,现在就可以反悔,我绝对不会怪你的。以后……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的……”
“呸!”
半开的门缝被拉来,洒进来的光一下子落在冬荷的盛装精容上,“你想做朋友我还不愿意呢。”
女为悦己者容。难怪女人爱打扮,村姑变村花,娇俏又可人,直接把莫愁看痴了。
玫瑰抿嘴偷笑:“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新娘牵走呀,再不出去可就错过了拜堂的吉时。”
落太太亲自把鸳鸯红盖头盖在冬荷头上,玫瑰亲自把人送到莫愁手中,周慕来说:“我这个义女虽然有些任性,脾气也不是很好,偶尔气上心头,还会动起手脚,确是有些泼妇的资本。”
冬荷直接扯下红盖头:“喂,有你这么说自己义女的吗?”
周慕来忙认输:“我错了我错了。”
莫愁挠了挠头,有些害羞说:“我就是喜欢她这种不矫揉造作的真性情。”
众人竖起一个大拇指。
周慕来把冬荷的手交到莫愁手上,说:“那我就把这个祸、我的宝贝义女托付给你了。我没法要求你事事尽职尽责对她呵护备至,可我希望你不要以任何一种理由试图去改变她,冬荷就是冬荷,你爱的那个人,而不是你理想中的人。一旦你发现她对你的事情漠不关心的时候,就是她对你彻底绝望的时候。”
莫愁握紧冬荷的手:“她就是我理想中的人。无需改变,也不用改变。”
玫瑰靠在落荆棘的肩膀上,喜极而泣:“没想到木讷的人说起情话来,还真容易撩得人心花怒放情不自已。”
落荆棘挑了挑眉,眸光含着淡若无痕的情绪:“你觉得,他这种也算是情话?”
玫瑰说:“现在不是从前了,山盟海誓诅咒发愿都不能揽获女孩子的心,得有诚意、得用心。只要你用了心,女孩百分之百都能感受得到的。”
落荆棘:“有道理。”
见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玫瑰不解:“怎么了?”
她今天的气血很难看吗?
堂上在举行婚礼,喧哗的恭喜道贺声逐渐消弭,这对新人开始一拜天地。落荆棘揉了揉她的耳垂,道:“你该喝药了。”
玫瑰小声回他:“我算好时间的,还有一个钟头呢。”
二拜高堂了。
落荆棘说:“你确定?几点开始吃药?”
“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