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金萧晨正给他换药:“你醒了就好,醒了就自己换,我还要去给我的乘客服务。”
许沉舟一脸警惕,正要说话,被金萧晨抢先:“你是谁?为什么救我?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拜托,能不能问几个有深度有内涵的问题?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是我救的你,至于带你来这里做什么,嘿嘿,鬼知道。”
这些年来的所经所历,让金萧晨把变脸的技术运用得得心应手,嬉笑怒骂的情绪说来就来,没有半点违和感。
终结这一刻的,是玫瑰开门时的推撞,金萧晨压到了许沉舟的伤口,并且俩人姿势略微有些......微妙。
许沉舟常年造船,一直呆在船厂里,皮肤白净如皎月,五官却又偏向成熟,棱角清逸。不像金萧晨,常年在外奔波,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肤色黝黑。前面二十多年是为了家族生意,后面则是为了家国荣辱。
玫瑰有一瞬间的惊愕,‘体贴入微’的把门关上。
金萧晨:“......”
许沉舟:“......”
金萧晨跟被火烫了似的火急火燎滚起来:“你可别误会,我只是被那个门撞了一下,人没站住就扑过来。”
见他捂着伤口一声不吭,手脚跟残废了似的,无奈道:“算我看你可怜,我来给你上药吧。”
玫瑰在外头咳嗽两声,金萧晨一不小心勒紧了绷带,哎哟两声:“嫂子你有事就进来吧,用什么咳嗽当暗号啊。”
玫瑰:“......”
直白提醒他说:“那你就不要站在门口,挡道。”
金萧晨顾着跟掉了一地的绷带‘战斗’:“嫂子你说什么?”
正要挪到门口,被许沉舟拽住:“她说,要你不要靠近门口。”
金萧晨:“哦......”
可是大哥,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先松手?这力道,真不是一般的大。
玫瑰进来再次看到这一诡异的姿势,还有外头的光落在两人的面孔上,打了滤光,莫名配一脸。
玫瑰敛了敛情绪:“萧晨你先出去。”
金萧晨擦了擦鼻子:“......哦......”
一块淡黄色的膏药就这么黏在鼻子上,气味还是他最不喜欢的。关上门,又悄咪咪的侧耳旁,就听见玫瑰说:“金萧晨,你该履行你列车长的职责,对每一位乘客负责。”
金萧晨:“......”
这都能被她察觉?
许沉舟不喜欢躺着听人说话:“是你救了我?”
玫瑰开门见山道:“你好,我叫宋玫瑰,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这里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许沉舟下意识要摩挲玉扳指,碰到的却是空气:“把戒指还给我。”
难道她就是凭戒指认出他的?
玫瑰说:“可以,但是你得告诉为什么其他人坐你的船就没事,而我夫君用了你的船,还没离开海域十几米就沉了?”
“你的夫君是谁?这事你又是听谁说的?”
宋!玫!瑰!
这个名字念来,莫名有种熟悉感。
玫瑰不上他的当:“要么告诉我船沉没的原因,要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从广州逃走?”
许沉舟目光里尽是质疑:“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是宋玫瑰---落荆棘的妻子?”
玫瑰说:“只有一张嘴。”
“巧言善辩。”
“多谢夸奖。”
金萧晨闯进来,疾言厉色指责许沉舟:“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嫂子呢?她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得一清二楚。”
说这句话的后果就是玫瑰赏的两巴掌。
金萧晨委屈得不行:“嫂子......我只是一时口误,真是的目的还是旨在证明你的身份呢。要是你不喜欢听,我也可以换另外一句话,咳咳咳,竖起耳朵听好了:她叫宋玫瑰,手握琉璃仙戒,喜潋滟鎏光紫,天生丽质难自弃,最爱荆棘和孩子。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押韵?”
玫瑰只能送他一个白眼。
许沉舟:“我信你。”
玫瑰给了他一个‘就因为这句要押韵没押韵,要重点没重点的话’就信了?金萧晨啊金萧晨,枉费了你唱戏捏腔说词的功底。
许沉舟木讷点头,又指了指金萧晨:“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玫瑰:“......”
这俩憨憨,也真是......相见恨晚。
“训文坐的船是我造的,也是我亲手送到他手上,可为什么会突然沉了还四分五裂,我还在查。”说这番话的时候,许沉舟的脸色是灰白沉郁的,“可我还没有碰到船板就被人一路追杀,跟在我身边的人都死了。我不怕死,只是不想冤死。如果是我的失误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我可以拿这条残命来尝,可如果不是,我就绝不会让船厂的名声败在我的手上。”
“杀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除了他,没有别人。”
这些年广州湾成唯一一处自由贸易的通商口岸,内地所需物资借会转运到此,也使得它成为至关重要的一道运输地。每日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光头抓住这一点,找上他并提供源源不断的经济基础来让他造船,渐渐地,船源的生意越来越好,更因此结识了周慕来、落荆棘等爱国的仁人志士,并向他们看齐。
后来光头不知怎的开始从各个方面打压他,不仅撤走了资金援助,还让人另起炉灶,模仿他的手法在短时间内开了好几家造船厂,抢夺他的生意。
即便如此,他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火,‘许沉舟’这三个字足以代表了整个造船业。要想让其他突然崛起的模仿者取替他而代之,就要先毁了‘许沉舟’。
果不其然,落、周二人乘坐的船出事后,众人的矛头纷纷指向他,连半句辩驳的机会都没给他,各大报纸上刊登的均是对他言辞讥讽的话,很多甚至是子虚乌凭空杜撰,可笔和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谁也阻止不了。
玫瑰问他:“夫君是多久以前告诉你们要出海的?”
夫君说过,他们这次出海,是为了一次很重要的行动。因为牵连颇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沉舟回忆了下:“不多不少,刚好三个月。”
金萧晨比了个数字,表情格外夸张:“才三个月你们就造了十几艘船?”
许沉舟说:“时间的确很紧。可训文前后帮了我不少忙,他甚少麻烦其他人,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