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容哀戚,语气颤抖,就好像他所说的,真的是句句肺腑、字字真心一样。
威后忽然也觉得有些动容,缓了面色,对墨凛说:“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跪什么,你这话只跟母后私下里说,也就算了,在外可切记不得透露分毫。”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墨凛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又坐回了凳子上。
威后突然笑了笑,说:“你这孩子也是,都多大的人了,还吃那未出世的孩子的醋,你这么担心做什么,你怎知珍妃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个男孩呢。”
“啊?”墨凛似乎有些傻眼,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儿臣,儿臣倒是没想过这些,只是想着珍妃娘娘命好,这么短的时间就怀上了龙裔,这怀的自然是个皇子了,倒是没想过还能是公主呢。”
说着,他还有些傻气地笑了起来。
可威后的笑容却倏然凝在了嘴角,面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墨凛却似乎并没有发现似的,犹自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小皇子的事情。
“行了,没影儿的事呢,说那么多干什么,本宫觉得有些头疼,你若是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吧。”威后眉尖轻蹙,淡淡地说道。
“那母后不舒服,儿臣就先告退了,您不要忧思过重,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派人给儿臣传话就是。”墨凛这一回倒是没有坚持,威后让他走,他就痛快地走了。
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就权看威后自己的“气量”有多大了。
而就他所知,威后从来就不是个有气量的人!
过去珍妃没有入宫的时候,宫里谁多得了父皇一点宠爱,她都要下手收拾干净,更何况现如今珍妃完全骑到她头上去了?
他敢肯定,若是这样的气也能忍下,那这个人就不是那个嫉妒心和占有欲都极强的威后了。
果然,墨凛一走,威后就在宫里大发脾气。
徐公公和紫英守在殿门外,每听到里面传出一道清脆的裂响,心都忍不住一颤,可也不敢这时候进去劝说。
威后现如今脾气是愈发大了,每一次发火都不准人劝,徐公公和紫英吃了几次苦头,有一次还险些丢了性命,哪里还敢再凑上前去?
反正,威后摔过了东西,气也就散了一半了。
那时候他们再进去收拾,才是上上之策。
半晌后,丽德殿正殿内静了下来,紫英和徐公公互相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满地碎瓷,有两把金丝楠木的交椅倒了,旁边的花架子也未能幸免,上好的波斯织锦地毯毁了大半,已是不能再用了。
基本上,这厅里能用的东西多半都被威后弄坏了。
可是主子就是主子,别说只毁了这么点儿东西,就是威后放把火将这屋子都烧了,只要皇上不说什么,也没有他们做奴才的置喙的份儿。
紫英将威后扶到内殿去了,徐公公这才叫进人来,将这一地狼藉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