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大婚,帝亲至,何其荣幸。
随着司仪的声音,一切准备就绪。
“一拜天地,永结白首。”
萧青婉面向门外,微微躬身。
“二拜高堂,敬谢亲恩。”
面向帝、妃,盈盈俯身,恭敬行礼。
“夫妻对拜,鸾凤和鸣。”
两两相对,互相一拜,头部碰触发出的一阵响,在萧青婉这儿,却觉得异常痛。
“礼成。”
身后那一簇拥中,自大堂而出,穿过旁边甬道,方进入一房间。
门上雪花珠帘自她走过,叮铃作响。
在喜娘搀扶下被送至床榻之上,她手摸之处,皆是各色瓜果。
她耳边犹能听到外头酒席人声沸响,觥筹交错间激起的阵阵清脆。
犹自坐了很久,仿若天都黑了下来,她方才透过扇底,察觉侍婢、嬷嬷已尽数退出房门。
也就缓缓放下手中团扇,入目的是满室琳琅红绸,美目流转片刻。
博山炉中爇着的芸香,吐雾喷薄出的那丝烟萦绕衣衫、鼻端,她顿时舒了一口气。
见着左前方有一面铜镜,她行至镜前,坐下。
这才看到镜中之人,倒也着实是个美人,额上一抹梅花钿,柳叶细眉弯下垂,肤色若雪眼如星,朱唇皓齿美人笑。
一身青色喜服穿其身上,颇有几分古典美人风姿。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她赶忙行至榻上,拿起那团扇,重新置于面前。
来的是李恪,只听得他挥退门外一众侍婢,跨门而入,珠帘声声脆响。
来到房中却只站在她面前,并不见除起她面上团扇。
良久,久到一盏茶的时间,兀的一道冷冷声音直飘入她耳中。
“你我皆知,我非真心娶你,你也并非真心嫁我,如此我们往后便只在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就请随意。王妃该有的体面,本王不会少你。”
萧青婉扇面后的面,远山黛上扬,眉眼轻挑,一脸不屑,当是谁稀罕你那所谓的体面。
半晌,又是冷冷的声音入耳,“既已算不得真正的夫妻,那接下来的礼仪便也不用行了。”
听得此话,萧青婉掩了方才神色,平静无波,只缓缓放下面上团扇,如清泉入喉之声,传了出去。
“希望吴王殿下说到做到,勿违今日所言。”忽得又似想到了什么,方才出了口:
“殿下放心,在没有更好的出路之前,我定做好一个王妃的本分。”
她只随心说来,却不曾想这话于旁人听来,可分解出多少想法,尤其是身为皇子的李恪。
李恪听罢,面容突显阴郁,却在想这话是何意,既已嫁予了她,难不成还有其它心思。当即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侵犯,心内自是不好受:
“你只要不做出有辱我吴王府的事,本王就不会过多计较。”气恼暂且压住,但终究有些端倪。
萧青婉这才想起,方才那话听来有异,未免因言辞而争论,她便不再说了。
只将眼神瞟向那一旁案桌上的两支并蒂莲小酒杯,缓缓说了一句,“既如此,那这合卺酒便也不必喝了吧。”
那眼神决然又带有坚毅,李恪瞟一眼,竟是有异常震惊,这是他从未在一个女子的眼中看到的,况且这样的目光不该是这时候出现的。
他思索一阵,但却很快敛去,仍旧恢复那冷淡的面容,只抬步行至床榻前,示意她起身。
拿起两个枕头,横亘至床榻中间,“从今这便为楚河汉界,不得越过此线。”
她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本就是强行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是各有弯绕,只是各怀鬼胎罢了,况且她本就不想与李恪有过多牵连。
盈盈秋水里的那双眸,就着那柔和光线下初绽芳华。况浮生苦短,岁月衍韵之下,留一曲缘歌成绊,且尽眼前之事,日后自待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