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拿起茶盏饮了几口,便又是放下,他早已看到曦若眼角下的那一枚泪痣。
以往听人道过,有泪痣的人,将是一生流水,半世飘蓬,终生为情而困,辗转于情场,难有善终。
但也有另一种说法,有泪痣的人,若是遇上了前世相欠之人,便是命中注定,一世也不会分离。
但于曦若来说,是何种结果,难有人能提前勘破,他倒宁愿是第二种,哪怕那人不是他也好。
这里琴音渺渺,悲歌曲调之声不断,却是不知外面是几时,可何谈知晓是有何事发生。
如今且说李恪处,底下终究还是热闹异常,风尘气犹甚,胭脂香粉的气味相交杂,压得人喘不过气,对于他这般的人来说到底是不适应。
如今又添了个太子与他对峙,且先不说,亮堂的内室,烛影摇红。
浪荡公子们皆与自己的相好们耳鬓厮磨,全然不在意周围,缱绻缠绵之势尽显。
寻欢的人自是不知时晨,可外头早已月华当空,锦华帐中是风月正浓,其它地方应有宵禁限制,但这里却是不会。
更有甚者是将娇人儿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但终究是被阻了回去,如此场中只是陪陪酒罢了。
酒能灌醉那些花街柳巷寻欢作乐的浪荡子,却终不及娇娘一缕枕边迷香来得勾魂夺魄,且又快活舒然,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我原想着三弟是谦谦君子,惯是习的诗书礼仪,平日里又是闷头干事,怎么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竟是我想错了。”
太子向着吴王嗤笑一声,是不屑。
虽说如今的太子早已褪去了年少轻狂,鲜少为难他,只见着他从未有过好面容。
但那深藏于心底的伤怎能轻易抹去,纵是太子又如何,况且这里也无人知道他。
敛过眸中的晦暗,对着太子轻笑一声。
“兄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既可以来,我又为何不能,寻得欢场,谁又能不爱?”
未想李恪竟是装模作样的揽过都知的腰身,轻笑一声,惹得那女子一阵轻颤,眼角眉梢都捎上了红。
天知道李恪心里是有多么厌恶,但为了让太子放松戒备,便也只能如此。
要知道在这平康坊里,来的人不只是寻欢作乐,亦有借此之地,谈论政事,谋划那不可说之事。
李承乾轻笑一声,“如此倒是甚好,三弟也算是开窍了,家中只一正妻与妾侍,着实有些少了,若是能在此寻得一位佳人,倒也不是坏事。”
说罢深深瞧李恪一眼,对着都知一笑,“你不用招呼我了,自去陪我三弟便可。”
便大声笑着往楼上走去,带走身后跟着的随从。
待李承乾的身影已然望不到边,吴王将怀中女子一推,却惹得她眸中含水雾,以委屈的模样看着李恪,声音糯糯沙沙作响:
“公子——”拖长了音。
接着又正了身躯,将扇掩面,轻声道:“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