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作笑语罢了,当不得真,孟玄陌俊美面庞下那双意趣盎然的眸子,最是掩了他好多内里的心思,旁人瞧他总觉得是浪荡公子,实则不然。
“你还说我,自己的事一糟乱,你与那意中人不还是没得结果,倘若她也这般来关心,届时你的情状怕是比本王更甚。”
这番话倒又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旁人向来是逢场作戏,只唯有对那一人是真心。
柔情皆予她,蜜意皆赠她,红尘江湖只愿与她一人相守,奈何总不得好。
李恪自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想他不暗自神伤,只开了口来安慰。
“你不必瞒我,蓬莱仙山自有归处,曲江池馆正待人来,你的红尘风月总得需要人来一同走过。
情深不过转瞬,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诺言最是当不得真,缘与份一同拥之方能至白首永昼。”
原是安慰他的话,竟感到一丝震撼,不知何时,他竟也自情与爱的纠葛中悟出了这些道理,是幸哉,亦或是不幸焉,亟待缘由。
“吴王兄不必宽慰我,心不死,情不灭,我可没这么容易便放弃。”
朝他一笑,像是真看通透了一般,忽而又转了话题:
“如今天色尚晚,我等该各归各位了,吴王兄若是想要情意愈深,便得放低些姿态,主动一些方为最好。”
又是一笑,“可别怪小弟我未提醒你。”
李恪听罢,故自沉思,倒是有些道理,想到自己往常有些不近情理,竟是觉得后悔,心底暗暗思量,日后万不可如此。
半晌无话,孟玄陌却是忽然起身,“那些藏于暗处的事,且先抛去一旁,将跟前整顿好方为正途。”
光丝中泄了抹浅笑:“小弟便先走了。”
将门推开,随即远去,不见行踪,李恪这便也是离了座,将那瓶观音膏握在手中,便也朝门外走去。
晚来轻拂,犹带寒凉微微,月淡星疏,外户一片黑,青漪阁中金猊销香,拢雾成云,任妆奁闲掩。
萧青婉于铜镜前除去头上发饰,想来已是力倦神疲,想早早安睡了去,却是对影抒怀,天涯无限思量。
皎月与她铺床整理,从不假手于人,“姑娘快些安歇了吧,这夜里头凉,仔细着了风寒。”
皎月一声轻唤,方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起身绕过,走向床前,未想云浅灯深的回廊竟是传来了脚步声,她向来警惕,此刻倒是有些慌。
不消一刻,便有人掀起高垂的珠帘,竟是李恪,他一身黑衣于夜中行步着实诡异。
萧青婉正穿着一身白色绸缎的寝衣,披散着头发,竟有一种尘世中仙的感觉。
李恪正瞧着他,面容竟有些柔和,她心想这是错觉罢,定是光线的缘由,李恪走却是走近了一些,未想还是这般感觉。
“你将这药送来,何不好人做到底,本王那里全是些笨手笨教的丫鬟,侍弄不了这个。”
李恪的声音响了起来,已然是清晰明了,萧青婉自是懂得他是何意,不想竟是突然一个寒颤,掩唇咳嗽了起来。
只见着李恪走到衣杆前,将她的外衫拿下,又是过来披到她肩上,还一旁数落。
“多大的人了,竟还是不知道顾及自个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