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堪秋目,日日月月盼佳期。败叶凌乱空阶,四处不闻人语声,遗留风萧舞。云渺水茫,一片潋滟晴空正好。
萧青婉于内室之中,暖帐红帘缀珠石,徒增旖旎,却也隔了外户光景,阻了风势晚来侵袭,但挂一漏万,总归是会逢上窗户未关严之时,也就窜了寒渗入。
今儿倒不至于,听得那丫鬟说道,正自心内生疑,偌大一个王府怎会无人识得今上最宠爱的高阳公主,遂抬起头来问:
“怎会无一人识得呢?难不成公主殿下往日未来过王府,还是别的缘由?”
“回王妃的话,看门的两个小厮是新近才来的,至于府内的丫鬟、奴仆亦是不少新人。因今上管束,高阳公主并不常来吴王府,最近一次应当还是几年前,奴婢亦未曾瞧过其真容。”
那奴婢恭敬答道,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好说的。萧青婉暗自思忱缘由,也想到了如今背景之下公主要出一趟宫门可是不容易,需得向今上请愿。由此观之,倒也合情合理。
忽得又想起了什么,遂问道:“难不成嘚瑟总管也未识得?”
也怨不得她会如此问,这嘚瑟总管想来是王府的老人,对这今上最为宠爱的高阳公主当是有印象。
“嘚瑟总管今儿个不在府中。”
“做什么去了?”萧青婉继续摆弄着腕上的玉镯,却也不忘了问,只是因着她遇着些事就喜欢问个清楚明白。
不问还好,一问倒是更怪了,身为府中总管竟也能随意外出。
“这个奴婢不知。”那丫鬟低垂着头颅,一副恭敬的模样,显然是不曾注意府中这些事。
萧青婉本是随口一问,也无意为难于她,只以手撑其了身子,珠钗如阑玉耀目,步摇两旁摆动一番,便起了来:
“随本妃看看去吧。”那丫鬟只诺诺称是,便跟在她身后,一齐往外走去。
皎月那丫头今日里照常去寻了非言,况她本就有意培养一忠心的婢女,不为其它,只想在这异世之中,寻得心安,便也足矣。
来到外头,顿时一股寒凉侵入,凛凛浸透肌理,撩得她一颤,随意瞟一眼那檐廊摆放的秋菊,却是所想颇多,所想无常。
如今这天儿可算是有些寒凉,百花凋零,唯剩那沿廊摆放的秋菊傲霜而立,生生比过了其它花期。菊,花之隐逸者也,历代文人墨客称颂甚多。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果真是应了此景,可心却倍感凄凉,正为此诗达情: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她一壁走,一壁想:距初来之日,也已几月,早先便下定决心要在这处好生过活,况文明之世,尚属一人独处,茕茕孑立,与如今这处大抵有些不同,亦多了些值得珍视的人。
忽想到李恪,心内一颤,她到底该如何对待其人,是当作能够依托终生的良人,还是像往常一般拒于千里之外。
可心却不愿交于一人之身,因这样只会落得失望,有道是: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深至,恐大梦一场。
从前那般如是,亦有情牵一线,奈何却是缘浅,她万分欢喜一人,那人待她亦是很好,可命理无常,情亦无常,几番波折,终究是有缘无分,与旁人喜结连理。
如今忆起,虽是无感,于心间再也掀不起波澜,可到底对情爱之事多了几分理性,便不肯轻易将心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