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憧憬情爱与自由,想要不受约束,可世间纲常自在,无人能遵守自己的选择,只能干着违心的事。况且身为王姬邦媛,所言所行为那些士大夫关注,且不单单彰显你一人的仪态,更代表着皇家的体面。
相比于那些寻常人家荆钗布裙的女子,公主已然得到许多,受着饮甘餍肥的生活。既是有着许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富贵荣华,与此同时必得承受更多,如此才显公平。
可公主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不能自主择婿,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在世,得到什么的同时,亦是会失去一些东西,这是避无可避的事实。担风袖月的生活谁也不能全集。不若顺从君心,未常不能有好的开始,公主可明白?”
高阳凝睇之中,已然一片迷糊,从前的她哪里想到过这些东西,只觉得自己不愿做的事,便不能被人勉强。
她低头沉思片刻,方才有所明白,却仍旧泫然道:“三嫂说的,高阳已明白许多,我必得于人前显露仪礼端庄的姿态,方可使皇家更有体面?
可这般的生活亦不是我能选择的,就算非要失去点什么,偏生要夺了自由之身么?若真是这样,我情愿不是公主,也好过平白束缚了本心。”
说是明白,可终究还是不能明白,有侍女来与萧青婉奉茶,她执起茶盏呷了一口的空隙便听了这许多话,这会子搁在案上,又继续与她道:
“诚如公主所说,这般的生活不是你能选择的,皆为上赖天恩,下承祖德,是几世的福分。而公主并未失了自由之身,按照规矩,你今儿个本不能出宫,但父皇疼爱,你出现在了吴王府。
公主失去的只是自主择婿的权力,其它一切的福泽甚至越过你那些兄弟姐妹。我本不该与公主说这些,但公主既唤我一声三嫂,肺腑之言当是能说道些的。”
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但她如今的年纪,放在她那时的文明之世,当是会逢叛逆之期。萧青婉将话道出,至于能听进多少,便不要得而知了。
高阳如今状态,与方才相较已然平静许多,便又开始说着自己的道理: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高阳虽自出生起便无缘见到母妃,但父皇待我却是顶好的,兴许我这一生也无法报答他的恩情。
难道就因为这个,我就该牺牲一世的幸福,以取悦父皇,来报答他的恩情。人人都对我说我的身份高贵,我应当如何做才能显示国朝公主的气度,可那些装出来的样子,就能福佑一世么?”
萧青婉知她所说的意思,只可惜这个时代想要随心所欲的过活,又如何能够。她亦想支持高阳坚持本心,可如此做法,无异于是离经叛道,封建的礼法与体统,是她不能够挑战的。
正自无话可说之际,李恪却突然眸眼一沉,正色道,且携了几分的决绝:
“如今多说无益,板上钉钉的事还能跑么?三哥虽不知你为何如此排斥房遗爱,可尚未有更深的接触,你怎知他不合心意。
虽其人平庸,可到底是个老实人,你总不会被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