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本公主心烦,又能清楚是什么事么?”
“皇家的事情,又要多少成得了秘密,况且公主的事又不是多么不能往外传。”
林氏语调放缓,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极其温柔的音,带着风月画骨的皮囊,又慢慢离远,面上的笑仿佛意味颇深,虽是柔和,却也刺眼。
高阳到底年轻,被人这么几句话一唬,竟也放下了戒心:“你说替本公主分忧,可是何道理?”
林氏葳蕤生花,目中沧海湮没流年光点,只掩了笑意,故作一番正经样道:“公主可觉得此处是说话的地儿?”
又兼一旁瞧了,才觉知人来人往,甚是招惹眼目,果真不适宜说话儿。
二人又移了步,往那左前方的假山而去,寻了僻静之所,假石簇拥,鸢尾亭绮檐飞角于前而立,本就僻静。又兼寒日,颜色皆无,自是少有人来。
与穿堂长廊那处边边角角的镂玉雕琼极不相同,石桌石椅相放,竟是别有洞天。
“这会子可与本公主说吧?然后能让父皇回心转意,放弃与房家的联姻。”
高阳使那代桃在外守着,摆明着不让人来,自个儿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只等着那林氏来说。
林氏面色掀不起一丝波澜,对于公主这番模样未有任何不满情绪表露,手执丝帕,唇齿轻启,只说道:
“圣意难度,更难劝其毁之,根本之策并不在此,莫若换一路以行之,当能有途寻迹。
今之世道,高门大户之族,侯爵勋贵之家,娶妻当娶贤,况且大丈夫一流必使其妻三从四德以顺他意。倘不顺之,必不堪其位,如此观之,可许公主如何?”
她话未说全面,只随意点拨几句,可语中之意不言而喻,这是将人往深渊推去,从此万劫不复之地来行。
不想高阳听罢却是低头沉吟,思忖几番,再抬起头来,竟是深以为然,不经人情,不通这世道礼法之言,果真便是如此。
“你说是让本公主不必偏要去求父皇,只讨得房家与房遗爱不喜,便能使其知难而退?可我就算这般行事,父皇命令谁能违抗,哪怕房家再如何不愿,亦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呀。”
到底皇家公主,说话做事自不会这般全无计量,到底还是知道些道理。
“哪怕是皇帝亦是不能辖制臣子婚嫁事宜,否则当适得其反。”
林氏面上冷静一字一句道,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总之不会是好心。
时日已然流逝,再无人说话,只低着头各自心有想法,林氏亦是鬼胎不少,鬼祟的笑意直瞅着她,心想你若是照做才好呢,一箭双雕的好事,想的太深入竟未注意旁事。
一阵声音传来,威严自露,却是不见其人。
“亏得本妃出来瞧了,不然还不知道你如此大胆,竟敢唆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