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事暮云不会特意的问的,要是她知道了恐怕会嘲笑一番温廷舟。
跑堂的这会趁机将铺子里最近一段时间新来的书都拢了一下,交给暮云,总共有十来本,够她打发一阵子时间了。
暮云让下人将书搬到车上,她估摸着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便预备要回去。
正在这时,云帆叹着气从外头回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嘟囔着:“真是晦气。”
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正是自家表弟妹,连忙问道:“这里正乱哄哄的,弟妹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暮云回道:“原本是出来买些东西的,想着许久没过来了,顺道来瞧瞧。倒是表哥你脸色怎的这般不好,后头院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帆请暮云进了内堂坐下,才皱皱眉说:“你如今来了,我也不好不和你说了。如今在咱们地界上出了事,闹不好就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牵连到表弟头上,还是告诉你一声吧。租了咱家屋子的一个方举人,因着纳妾的事被发妻找上门来一顿训斥,他那婆娘着实泼辣不讲理,竟然非逼着方举人立即将那小妾休了,要不就去衙门告他停妻再娶。谁知方举人一气之下竟然得了中风,没等大夫过来呢,人就那么去了。这不,这方举人的头七还没过呢,他那婆娘就闹着将妾室母子三人赶了出来。几个方举人的同窗与我劝了良久,方举人那娘子并没有生养,若是实在容不下小妾,留下那两个孩子也好有人给她养好送终。谁知道那婆娘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这俩孩子来历不清楚。那小妾也不愿把儿子留在夫人手里,宁愿带着孩子离开。”
暮云有些疑惑的问:“这位方娘子怎的这样厉害?生养过的妾室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吧?难道那个小妾是买来的不成?”
云帆摇摇头:“这倒不是,这个方举人经常来咱们书肆这里抄些书籍换些铜钱贴补家用,与我也算相熟。因此我倒听他说起过自家的事务,他与家里的妻子成亲十多年了都未生养。偏他那婆娘泼辣,岳丈家里势力又大,因此在老家也没敢提纳妾的事。直到六七年前来京城赶考的时候,才偷摸着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娘家姓黄,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中贫困父兄走得早,家里只剩一个寡嫂一个侄子和老母亲,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那年为了给重病的老母亲抓药才不得不收了二十两聘礼给方举人做了妾。这黄氏也是个有福的,进门不久就怀上了,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把方举人乐的不轻。后来隔了两年又生了一个女儿,方举人也算是儿女双全了,那阵子看着都年轻了许多。只是这些事方举人都瞒着老家的不敢让人知道,为了避人耳目他都没和同乡住到一块。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不知道是谁把事情传回了他老家,这不,他那婆娘就带着娘家人打上门来了。”
暮云便说:“既然如此,那这个黄氏可就是良妾了,方娘子就算是正室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吧?再有,既然是她把丈夫给气死了,那么就没人告官吗?”
云帆叹了口气:“俗话说气死人不偿命,这等家务事,本就不是那样容易掰扯清楚的。那方举人是外地的,又没有旁的亲属在这,围观的举人书生们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替方举人不忿,但是大家都不是苦主,也没法帮着去衙门告状。再有那个方娘子要是个讲道理的,也不会把方举人活活气死了。只是可怜了黄氏,虽有一双儿女,但是方举人的家财却是别想沾上一分了。一个年轻妇人家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以后该怎么过活啊?”
听到这里,暮云便道:“那方娘子就没一分钱都没给黄氏吗?”
说道这里,云帆又再次叹息答道:“那方娘子原是打算让她们娘几个净身出户的。倒是黄氏一改平日的柔弱,不知从哪拿了一把刀出来抵在方娘子的脖子上,扬言要是不给她们娘仨活路,她就先杀了方娘子,再带着两个孩子去投井。方娘子虽然泼辣但是也怕死啊,当场便让娘家人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了黄氏,黄氏早有准备,拿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带着两个孩子便走了。”
暮云听罢也觉得无语,不过她还是挺欣赏黄氏的,至少不是个包子,还知道为自己的儿女争取银钱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