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氏一向有些嫌弃自家丈夫是个粗人,很少有这样低眉顺眼的时候,魏山这会儿心里暗暗得意,面上仍然装作有些着恼的样子,借着这个由头在家里过了一回大爷的瘾。
魏山俩口子这会儿在家里沾沾自喜,殊不知暮云对他们俩口子早就心生芥蒂了。这俩人自以为将这件事情瞒的很紧,却不知道暮云早就从下狱的胡家下人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本她还想着,龙氏要是能将这件事明正言堂的说出来,再给玉莲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她也不会多想什么。但是很明显龙氏并没有这个打算,而魏山显然也是向着自家媳妇的,帮着把这事情瞒了下来。
虽然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但是这也要分什么事。
那次林宜人上门之后,暮云无数次的想过,要不是自己有些人脉,丈夫现在也有些权势,恐怕玉兰的后半生就要跟着毁了。
云家好歹也是耕读之家,家中从未有过给人家做小的姑娘。要是真的让胡家衬了心愿,云家整个家族的女子都要受到影响。
想起云家那些姑娘和正在读书的二郎们,要是这事儿真的成了,暮云可就太对不起云家的列祖列宗了。人家好好的姑娘跟着她,最后成了妾,这不是踩了云家的脸吗?只怕到时候温、云两家都要断了联系吧。
因此,暮云即使知道龙氏是无心之失,但也无法做到彻底释怀。而且就算不论这件事,单看龙氏平日里的做派,相比之下还是梅氏的做法明显更让她觉得暖心。不知不觉间,暮云的心思已经偏向梅氏和白家多一些了。
当初两家投银子的时候,白晗拿出来的银子本来就比魏家多了一倍,因此这回获利也是足足比魏家多了一倍。梅氏得了银票自然心里高兴不已的,只是她好歹也是伯府的姑娘,年幼时因着梅妃得宠的缘故,哪怕是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是见识了不少世面的。因此这回获利虽然多,她倒还能稳的住,不像龙氏那般惊讶和喜形于色。
白晗从外头回来,见妻子正坐在屋子里做针线,不由笑道:“嘿嘿~我听说今儿娘子这回发了大财,怎么也不见你露出半点喜色?”
梅氏抬头嗔道:“浑说什么呢你,什么大财不大财的?你小点声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白晗一个大老粗,没听出梅氏话里的意思,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怎么就不能说了,咱们又不是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梅氏瞪了他一眼,抬头瞧了一眼外头,见外头没人,方正色道:“我都跟你说了几回了?这事你不要到处乱嚷,朝廷规定官员不得经商。都督的外家兄弟做这事何曾大张旗鼓的声张过?你嘴巴可得给我闭紧些,小心祸从口出!”
梅氏这话白晗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有什么呀!没事的,这种阳奉阴违的事儿多着呢,我就在家说几句而已,有什么打紧?温夫人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见他如此没有危机意识,闻言,梅氏把手里的针线簸箩往边上一放,皱着眉道:“你这人~往常见你还算伶俐啊,怎么这会子像是缺了根筋似的?”
“我自然知道温夫人一向大度,但是夫人的大度又不是毫无底线,我跟你说啊,你最好不要踩到那根线,只怕到时候;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胡同知的例子就在眼前摆着呢,你还不知道收敛!温家和温夫人行事一向低调,云二爷行商这事咱们即使知道内情又如何,对外也不能透露半分不利于温家和温夫人的话语。否则就是给温都督和夫人招祸,惹的温夫人不喜了,温都督还能放过你不成?”梅氏真拿丈夫没办法,这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总是不会往深了想,可把她愁死了。
这会儿她口干舌燥的说完话,见丈夫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梅氏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也懒得和他生气了,于是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了。可是这事你还真得听我的,千万别学着魏家那俩口子自以为聪明不凡,惹的夫人疏远都看不出来。我问你,上回你去剿匪的事,是不是没有魏大哥的事?”
白晗往旁边的摇椅上一趟,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摇椅说道:“唉,那些就是一伙小海盗而已,统共不过二十来人,那天魏山正好去办别的事去了,没赶上。再说了,他就是没赶上,该得的那份也没少得啊。”
闻言,梅氏冷笑一声:“哼,你可别告诉我,你去抄人家老窝的那一趟可是白去了。”
她这一句话说的白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然是没有白跑一趟的。
那伙海贼虽然人少,但是他们贼窝里的东西可是一点也不少呢,他们去的时候,那伙海贼似乎是刚打劫了一艘海船,还没来得及销赃。光银票就有四万两多,一匣子黄金还有珍珠宝石等等数盒,另外还有瓷器绸缎等无数。
当天是白晗领的兵,银票他自己拿下了五千两,跟着去的兄弟们又分了六千多两,另外白晗还偷偷截留了那匣子黄金和一匣子上好的宝石。其余的都带回了衙门,到了衙门里,东西又被截留了一小部分给没去的将领,剩下的才上交给了朝廷。
如今梅氏头上的这根绿宝石步摇就是他截留的那匣子宝石打的。而魏山,也就是分了五百两的银票和几匹绸缎而已,加起来还没有梅氏头上的这颗宝石值钱呢。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呢。
白晗摸了摸下巴,还有些不置可否:“这也就是赶巧了的事儿,我瞧着温都督待魏山还是很亲近的呀。”
梅氏又哼了一声道:“好吧,就算你觉得这一件事是巧合,那么上回去抄胡同知家的时候,还有你前天去查那个走私的商船时,魏大哥是不是都没有去?你仔细想想,最近他是不是都没什么油水。”
一听到这里,白晗顿时有些惊疑,他想了一下“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还别说,这些事原本我也没怎么在意,如今被你这么一说,细想一下还真是啊,这一两个月但凡油水丰厚些的活计好像都没魏山的份。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也没觉得魏山做什么对不起温都督和夫人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