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他从来不希望朱榑活着回到岭南。
因为以朱榑的威信,一旦回归岭南,从前那些旧部恐怕会立刻向他投诚效忠,这些年自己的经营和权势将毁于一旦,一个四分五裂的岭南并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所以朱榑必须死在京城,死在天家手中。
唯有如此,整个岭南才能同心竭力,为了他们的齐王而复仇。
但此刻,朱令的心软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
“走!”
看到朱令犹豫,朱榑抽刀砍在吊桥之上。
刺啦……
那粗壮的麻绳瞬间崩开一道细线。
“走吧,你老爹我一生狂傲,从我被囚入京的第一天,我就明白岭南再也回不去了。”
“朱令,走,别让你爹我看不起你。”
“父亲,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朱令朝着朱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便走。
“王爷!”
元芳红着眼,同样跟着磕了三个响头,快步跟了上去。
踏踏……踏踏……
脚步声碎,唐鼎一群人快步逼来。
“近卫营,备战!”
药师咬牙嘶吼一声,用力吹响牛角。
“战……战……战……”
仅剩下的三名老兵,齐齐拔出腰刀,嘶哑的呼和列队。
“齐王朱榑?”
看到朱榑,唐鼎一愣。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哈哈哈哈……”
朱榑用力一刀落下。
那吊桥瞬间崩断,落入激流之中。
他抓起酒壶狂灌了几口,扔给药师。
“老伙计,最后一战了。”
“今生有尔等相伴,我朱榑何其幸哉!”
“王爷!”
药师老泪纵横。
“随王爷作战,才是我等幸运。”
就在此时,地面震动。
远处唐金元,刘才带着无数禁军狂奔而来。
旌旗招展,上万禁军近乎将整个山谷包围,密密麻麻声势浩荡。
“老爹?”
“咦,儿子,你们怎么在这?”
看到唐鼎几人,唐金元一愣。
“朱榑,你已经无路可逃,还不跪地束手就擒。”
刘才怒吼一声。
身后无数弓箭手,齐齐搭弓将几人瞄准。
“慢!”
唐鼎摇摇头,上前。
“老王爷,降吧!”
朱榑却是看也不看众人一眼。
几名老兵接过酒壶,相继饮了几口。
“老伙计们,喝好没有?”
“咳咳……酒倒是好酒,可惜没当年从鞑子金帐中抢来的烈。”
一名华发老兵呛的面红耳赤。
“算本王欠你们一顿酒,黄泉路上再于君共饮!”
朱榑砸碎酒壶,拔刀前指。
“禁卫营何在?”
“禁卫营药师,在!”
“禁卫营何而,在!”
“刘力,在!”
“张三,在!”
“整阵,杀敌!”
“杀……”
号角声起,几名老兵好似飞蛾扑火,朝着上万大军冲来。
看着眼前一幕,唐鼎眼角跳动,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才冷脸,抽刀。
“放箭!”
箭雨刺破晨曦,映照着血色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