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把粉红、粉绿两匹绉纱拿到一边,指着另几匹对白梅说:“收库放里吧。”
凝烟忙开口道:“伯母,这些绉纱经不得放的,放长时间自己就要烂掉,没的可惜了好东西。”
许夫人笑着摸了摸她左耳葫芦形状的玳瑁耳坠道:“你倒是个会惜物的孩子,以后伯母给你说门大户人家,嫁过去主中馈,定能把夫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凝烟俏脸绯红,将脸别到一边,含羞道:“伯母越老越没正经了。”
许夫人将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摩娑,慈柔道:“你们姊妹两年纪尚幼,跟你们说这些的确有些早,但是女孩儿不同于男孩子,男孩子只要自己肯求上进就行,可女孩儿一生的幸福却是押在姻缘上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男孩入错了行还可以改,女孩嫁错了郎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所以我当然要为你们姊妹俩挑个好夫婿,只有看着你们安好,我才能放下心来。”
凝烟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她的生母程氏可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温暖人心的话语,她只会教她带着敌意憎恨身边的每个人。
许夫人转眸对白梅说:“既然谖儿喜欢这匹湖蓝的的,做一顶帐子给她挂。“又指着若谖挑剩下的道:“这些你们拿去分了,做几件裙子穿。”
凝烟的心倏忽如坠冰窟,这个许夫人可真是狠,宁愿把这么好的绉纱给丫鬟都不分一点给她!
白梅领命,抱起那几匹绉纱喜滋滋地出去了。
许夫人将粉绿色的绉纱在若谖身上比了比,满眼都是笑,道:“这个颜色越发衬的我们谖儿如美玉一样晶莹。”
若谖撒娇的一头钻进许夫人的怀里,娇软道:“人家本来就很美嘛!”
许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是是是,我们谖儿天下第一美。”
凝烟妒火中烧地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许夫人将布摊开,拿了画粉和尺子在布上打线方便裁剪。
若谖和凝烟就在榻上翻彩绳玩。
已是盛夏,一到中午人就犯困。
许夫人掩嘴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在榻上和凝烟玩的正欢的若谖,不放心她,因此不敢去睡午觉,吩咐红梅道:“将那大红袍严严的泡上一杯来。”
红梅遵命,端来一杯浓茶。
许夫人接过来喝了一口,嫌烫,便顺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凝烟看了一眼冒着白气的热茶,眼珠转了转,将双手提在肩上,扮作老虎的样子,笑嘻嘻道:“老虎来了,要吃小兔兔了!”
若谖咯咯笑着,将手里的彩绳一扔,向前爬去,躲开凝烟的追捕。
凝烟比她大许多,自然比她灵活,总是将她的路堵死。
若谖左躲右躲,发现临近小几那里是个缺口,便奋力向那里爬去。
凝烟大笑着追来,若谖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心地笑着左转往前爬,丝毫没有留意到长长的裙尾扫在小几腿上,小几晃了晃,那杯茶倾斜着向若谖顷了过来,凝烟惊叫了一声,整个人扑在了若谖身上,将她护住。
那杯热茶全都倾在了凝烟的左臂上,烫得她大哭不止。
许夫人和红梅白梅几个丫头手忙脚乱地把凝烟扶起,卷起袖子一看,胳膊上已有半个巴掌大的地方烫掉了皮,露出粉红的肉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许夫人急得不行,忙遣人去请华太医。
不多一会子,华太医到了,给凝烟检查包扎了伤处,道:“隔天在下还来换药,大约换个五次就应该痊愈了。”
许夫人道了声“多谢”,又问道:“会不会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