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呜咽了好久才难以启肯道:“昨儿老爷在我那里……半中央被……燕姨娘派人叫走了。”
许夫人听了直想笑,半途!事情比她预料的还要有趣。
她一脸同情地看着罗氏,关怀备氏地给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长叹一口气道:“心疼你,新婚之夜竟发生这样糟心的事。
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燕姨娘身子一向不大好,怀孕对她而言更是负担,而且,她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会对肚子里的宝宝格外在意,可能有些小提大作了。”
她笑着拍拍罗氏的手道:“等你有身孕了,说不定比燕姨娘还要紧张。”
罗氏这才勉强收住了泪。
许夫人道:“既然燕姨娘病了,我得去看看她,你去不去?”
罗氏根本不想去,燕姨娘是死是活她理都不想理。
可是夫人都问她脸上了,她也难以拒绝,不然显得心胸太狭窄了,于是点了点头。
许夫人装了一篮子核桃、杏仁之类的干果和罗氏一道来到了竹猗轩。
燕倚梦才起来用早餐。
罗氏扫了一眼胡桌,蘑菇猪肚汤,红烧猪肘,清炒波菜,腌竹笋,还有各色面点和牛乳,当下就控制不住黑了脸。
她是新妇,早餐却只是一大盘韭菜馅的猪肉饺和一碟炸春卷,外加一碗蛋羹,她当时还喜坏了,早餐这么好,现在与燕倚梦的比起来就好像猪食!
许夫人心细,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是孕妇,你跟她争个什么。”
罗氏这才隐去脸上怒气。
燕倚梦见到罗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来做什么?
许夫人坐了下来,把篮子放在桌上,浅笑着说道:“听说妹妹不舒服,我特来看看妹妹,这些干果妹妹没事吃几个,对肚子里的孩子大有好处。”
燕倚梦道了多谢:“昨儿夜里肚子疼了一阵,后来就好了,难为姐姐记挂着,天寒地冻的一大清早来看我。”
许夫人笑着道:“妹妹客气,只要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我一天跑一万次也愿意,就怕妹妹嫌弃。”
燕倚梦只淡淡一笑,并不应话。
罗氏在旁不满地暗暗白了燕倚梦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主母这般抬举她,她竟像得了诰命一样不放在眼里。
许夫人并不介怀,与燕倚梦说了会子话,见罗氏闷坐在一旁也不言语,只得起身带着她离去。
出了竹猗轩,许夫人忍不住问罗氏:“你为什么不高兴?”
罗氏毕竟年青,心直口快道:“燕姨娘看上去好好的,哪里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昨晚分明就是……”后半句是,分明就是坏我好事,只是实在羞于说出口。
许夫人掩嘴而笑:“要真像妹妹所说的那样,可又是谖儿在背后调皮了。”
罗氏费解地看着她:“夫人,我不明白。”
许夫人道:“谖儿最看不惯她父亲三妻四妾,你进了门,她心里肯定不满,又不好指责她父亲,就拿你当炮灰咯!
你看她昨晚家宴时,与燕妹妹窃窃私语,定是她教燕妹妹这个鬼主意给你使绊子呢。”
若谖是方府的小凤凰,又是许夫人的独女,罗氏心中有气,却发作不得,还要陪着许夫人一起笑,装大度,只可惜那笑容僵硬无比,许夫人看了,心中明白鱼儿上钩了,不禁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得意的笑。
正月十二是方府老夫人的六十诞辰,方府因此广请亲友,大宴宾客,热闹非常。
忽有一个守门的家丁慌慌忙忙闯了进来,方永华喝道:“贵客在此,如此失常,有失体统!”
那家丁扑通跪下,颤着嗓音禀道:“未央宫的安老爷来降旨。”
一众宾主闻言吓得失语,不知是何消息,所有宾客暂时隐去。
方永华强做镇定,命人撤去酒宴,止了歌舞,自己急急忙忙跑到中门,吴管家已亲自摆了香案,在场家丁无一不肃然。
方永华带着仆从忙跪迎。
不过片刻,未央宫都太监安公公乘马而来,前后许多面容清秀的太监跟从,皇家威严,气派宏大。
方永华等人连头都不敢抬,山呼:“恭迎安公公。”
安公公宣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永安候方永华之女方若谖于正月十五酉时入宫共度元宵佳节,钦此。”
喜从天降,饶是方永华久经官场,此时竟反应不过来,只觉大脑懵懵的,呆若木鸡,直到安公公满面笑容的将他扶起,他还犹如梦境般两脚虚浮,似踩在云端之上。
老夫人及众宾客在内院皆惶惶不安,只见吴管家不顾内院有众多女眷,一头扎了进来,激动不已道:“恭喜老夫人、夫人,咱们家小姐要入宫了!”
众人皆困惑地看着他,这入宫是个什么意思?是做宫女还是册封嫔妃?可谖小姐还未及笄,难不成是内定太子妃?一时众人各种猜测。
老夫人又是急又是气,斥道:“你这奴才,越是年岁大越是不中用,连话也说不好了!”
许夫人在一旁察颜观色,见吴总管是因喜悦引起的过分激动,忙替他说话道:“老夫人别急,容他喘口气再说,料不是什么坏事。”
吴总管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将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把圣旨复述了一遍。
方老夫人等听了,方才心安神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宾客们各各心里艳羡不已。
元宵佳节历来是皇室成员内部的节日,说穿了就是皇家家宴,很少请外戚或者官员参加,更遑论官员的家属了,现在还未及笄的若谖得此殊荣,可谓皇恩浩荡,福如东海,大家纷纷贺喜,来参加寿宴的女眷们围着若谖如众星捧月般夸赞,闹得不堪。
若谖被圣上宣旨正月十五去皇宫过元宵节的事很快传遍朝野,一时间那些重臣贵胄家的郡主小姐羡慕妒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