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西北风昨夜呜呜呜……,刮了一整夜,天气越来越冷了,刘聚的家的茅草屋的茅草被大风刮去了大半,露着天,可以看到流星划过天空。那晚刘聚睁着眼望着天,张着嘴走了,半夜春桃坐起来摸了摸,身体已经冰凉了,走的时候没有吭一声。
第二天,乡亲们听说后都来了,很简单的把刘聚的尸体妆奁了一下,用麦秸铺的底板,被子也没舍得放进去,如果放进去毛毛回来了,晚上就没法睡觉了。毛毛到现在还没回来,刘聚没能等到儿子,大家为这一点都表示非常遗憾,在场的乡亲们都很肃静,但走出来以后都又开始说笑了。
春桃很平静的坐在刘聚身边,没有流眼泪,也不像别人家的女人,装出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很理智的指导着乡亲们,把刘聚的破衣服给填在简陋的棺材里,说:“给他多填些破棉絮,大冬天的。”
七八个乡亲,把刘聚的棺材用棍子和绳索捆起来,抬在肩上,妞妞一个人披麻戴孝,吃力的双手举着沉重的引魂蟠,在棺材前面艰难的走着,风还在刮,妞妞哭着有几次跌倒了被乡亲们搀扶起来,继续往前走,亮亮看到妞妞走路艰难,就大大咧咧的冲上去急忙接过引魂蟠,被抬着棺材的顺溜咬着牙给踢了一脚,亮亮很委屈,也很无奈的丢开引魂蟠,捂着屁股骂骂咧咧的走了,惹得抬棺材的几个人偷偷地在呲呲嗤笑。
“憨子娃——你爹好好的打啥引魂蟠?”玉霞上去拉着亮亮,推搡了一下说:“那是人家妞妞爹去世了才打引魂蟠。”
“……。”亮亮挠着头半天才醒悟过来,那个东西是谁的父母去世了,才能举,否则,就是憨子。
亮亮左右看看周围的人,傻傻的站在那里,感觉帮不上忙心里空荡荡的,他看到了三圣,就悄悄地走到三圣跟前,看着出殡队伍翻过去岭,消失在视线里。
“三圣他爹哭了,抬着棺材哭了。”玉霞凄楚的说:“他俩小时候最好了。”
在过头七的时候,春桃和妞妞晚上睡在留妹家,因为,刘聚的魂魄要回来做最后的离别,他们家离得很近,那晚,春桃、留妹和他的家人都听到了春桃家里发出伤痛欲绝的哭声,似远似近,他们静静的听了很长时间,春桃也在哭,留妹就劝说春桃不能哭。妞妞躺在春桃身边睡着了,小小的鼻孔里均匀的呼吸着,泪水滴在她的脸上,她也没有醒过来。
刘聚活的很窝囊,他的脚下有很多坎坷路,活的非常累,他走了,春桃倒感觉到很轻松,为刘聚能够解脱烦恼和痛快的走了而高兴,如果有下辈子说啥也不来这个世道了,刘聚的哭是舍不得恩爱半辈子的春桃和自己的孩子们,走吧!走了可以减少很多负担和烦恼的纠缠。
村子里很快就平静了,像往常一样,乡亲们开始干着家务,为明年春天种地积攒着粪;为冬天取暖而上山拾柴火。
三圣在和亮亮撅着屁股,挖莎草,两个人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
“你俩在干啥?这是俺家的地,种庄稼呀——被你俩像猪龚地一样,给扒成这样子?”秀娥突然站在他俩跟前,使他们感到措手不及。
“走——去找你爹说说理去。”
“等会儿,待俺俩把这豁子给填埋上再说——”
“填埋上也不中——”
结果两个孩子就这样被他们的父亲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亮亮看到三圣噗嗤的笑,可三圣心里憋屈,他是下定决心非要挣钱买二胡不可了,可是莎草就地坎上长得多,被秀娥这一折腾,全村都知道这俩孩子开始扒豁子了。
三圣左思右想,去地里捡坏红薯,捡红薯干皮,他提把小?头,背个编织袋。
“坏红薯干也卖二分钱。”
亮亮就跟着去捡,后来亮亮就学刁了,自己也拿个编织袋,自己捡自己扛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