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

声音，依然是温和，悦耳得让人想溺于其中，只愿沉醉，不愿醒。

“很好，你这般进益了。看来姜家的追杀令若想完成，需要颇费一番功夫。”

月无痕嫣红柔软的唇瓣轻轻弯着，朝对方一点头，“是的呢。若是迟迟不能完成，那么，只会越来越费功夫。甚至费到得不偿失，你们不得不主动撤销追杀的时候。”

“这却不大可能。上一次姜家的追杀令，几乎追到天涯海角，也是将目标杀死方才罢休。”

月无痕侧耳享受对方醇酒般的嗓音，偏偏头，俏皮地笑，“那么，此刻我就在眼前，可不在天涯海角。”

“此刻我杀不了你。”姜中恪道。

“哦？”月无痕挑眉。

姜中恪笑道：“你周身防守太严密，暗中的帮手太多。我若出手，只能击杀或重伤几人，却是伤不到你。这一刻你一旦逃脱，下一刻，神殿的人便来找我麻烦了。”

在这众目睽睽的楚京街道上，他出手非但不能达到目的，还会置姜家于被动局面。

“呵呵，姜公子是聪明人。”月无痕拱手称赞。

“你最好也聪明一些，不要给姜家灭杀你的机会。”

姜中恪言毕，轻轻转身，银发如水流淌。

他便这样走了，步履轻松，头也不回，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隐没与摩肩接踵的人潮之中。

月无痕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

直到他消失半晌之后，暗中的契约守卫们也未曾松懈，一次次变换着攻守阵型，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祝大锤远远看着月无痕与姜中恪说话，没敢上前打扰，此时大步跑上前来，“队长，你怎么样，你有没有……”

话说到一半，却陡然发现，月无痕背后的衣衫全都湿透了，一片水迹。

“队长？”祝大锤睁大眼睛，惊异地咧开了嘴。

“无妨，我什么事都没有，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月无痕咬牙说道。

咽了口口水，努力驱散紧张。

刚才虽然表面上谈笑风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全程的情况有多么危险，她，有多么提心吊胆！

若是契约守卫们稍微疏忽一点，暗中的阵型有一丝可乘之机，恐怕，姜中恪就要出手了。

他若出手，一定是一击必杀！

别看他笑声那么温和，绝对是个狠角色。

月无痕对杀气特别敏感，这半晌，一直被对方的杀意笼罩着，背后衣衫尽皆被冷汗湿透。

这满街熙熙攘攘的过客，将她和面貌奇丑的姜中恪谈话当稀罕瞧，可是，又有谁知道她方才命悬一线！

“队长你真没事？”祝大锤将宝贝队长上下打量好几遍，确定她确实毫发未损，这才放心。

却又紧张起店铺来，“这个……姜家强敌知道了咱们店铺的地址，会不会经常来闹事啊？”

刚开张，生意这么好，可别被姜家给搅和了。

月无痕失笑，“你以为姜家是什么，地痞流氓吗？放心吧，没事的！”

转身回到店中，月无痕将姜中恪的到来之事，甩在了脑后。

姜家高高在上，杀她，就是杀她，无赖手段基本不会用，起码，不会在皇后罩着的楚京之中使用。

月无痕对此放心得很。而且，姜中恪也绝对不是使用下三滥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