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用通俗的话来说，便是灵魂早已离肉体而去，现在残留在手术室当中的艾莉森残留的只不过是一具还“活着的身体”。

重度的意识障碍，这7个字像是有回音一样，一直在程燃的脑海当中回荡着。

让程然整个人陷入了宕机一样的状态，重度的意识障碍，换句话说便是植物人。

“植物人吗...”也不知过了多久，程燃趴在手术室旁边的窗口，目光直直地看着里面安详着仿佛如睡着般的艾莉森。

但是，因为有着之前程燃给艾莉森喂下的封装有灵魂行者的黑色珠子。

程燃知道，只要自己启动黑色珠子当中的信号，装有灵魂行者的黑色圆珠便会重新组织艾莉森的意识，复刻出艾莉森之前的人格印记。

只需要这么一个简单的激活，艾莉森便能从那病床上坐起，再一次笑面如花地站在自己的身旁。

但是啊！

紧握的拳头之间，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指缝当中滴落，指甲早已刺入柔软的掌心当中。

程燃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啊！自己根本哄骗不了自己，说那是原本的艾莉森被发达的医学救活。

而不是另一个机器的人格，活生生杀死艾莉森原本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然后笑面如花地对自己说着，原来只有艾莉森会对自己说的话！

然而着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太弱，颠覆不了这个公司占领的世界，反抗不了他们手下的强权与资本，仅仅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理想，便将身边最为挚爱的人所葬送！

“本来应该死的人是我啊！”程燃哽咽地低声说着。

“灵魂杀手，可不就是她的名字吗，只有将灵魂杀死，才能在占据一个人之前的躯壳，将其复活。”

轻声地念叨着这句话，蓦然一个想法如惊雷般敲醒了程燃整个麻木的脑海，一个计划浮现在程燃的心头。

“艾莉森，你只需要再稍微地睡一会儿，就会醒了...”

随着这一句轻声的话语，程燃的身影也同这一句话一样，一同消失在了手术室的走廊当中。

如果说程燃还抱着最初遇见艾莉森时的想法，把艾莉森仅仅是当做一个可靠的队友。除了利益上的高度重合以外，辅以爱情充当黏合剂，将名为关系的锁链粘得牢不可破。

那么程燃自然也可以在现在利益不符合的情况下，将艾莉森单独留在手术室的病床上，弃之而去，哪怕艾莉森是代替程燃而死。

但在此之前真正地正视了自己情感的程燃，却做不到那游戏人间的态度，把所有遇到的人都当成NPC的想法。

这里是一个真正的世界，而不是所谓的赛博朋克2077的游戏世界，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情感，有着自己生活的经历，他们都是一个个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活人...

不由得，程燃回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艾莉森时的场景，自己并不是他的救世主。

而是在双方都被世界抛弃的时候。

我们互相捡到了对方，彼此都觉得如获珍宝罢了。

……

“咔擦！”

一个胫骨横断的混混，带着自己那被扭了180度的脖子，倒在了小巷当中。

程燃双眼当中充斥着一片漠然生命的神色，挂断了与褚琅的通讯，敲响了伊斯姆尔的义体诊所。

虽然，创伤小组那边有着更好的技术以及无痛移植义体的方法，但却不适用于接下来程燃要干的事情，那样的话会连累到艾莉森的。

如同上次一般一模一样的情形，再一次发生在了伊斯姆尔的义体诊所前。

伊斯姆尔看着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犹如深井般的双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将程燃迎了进去。

不等程燃开口说话，伊斯姆尔率先问道：“说吧，这次又想改哪里？”

“全部”

“全部？！”伊斯姆尔惊讶的重复了一句程燃所说的话，目露震惊的看着程燃，因为全身的义体改造，即使是那些最为疯狂的佣兵雇佣兵都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无比强烈的精神负担，将会在他们杀死敌人之前，率先杀死自己。

但是，看着程燃的无比确认的神情，伊斯姆尔老爷子再一次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像是老了数岁一样“行吧，倔强的小家伙，我去给你准备，你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吧。”

程燃迅速地脱下自己所穿的衣物，仅仅盖着一层，待会手术要用的无菌手术单。

没过一会儿，伊斯姆尔便抱着一大摞的赛博义体向着程燃走来，而看到这一幕的程燃，只是闭上了双眼。

麻醉神经，清洗刀具，空气消毒，在这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伊斯姆尔拿着那锋利的手术刀再一次地划开了程燃的肌肤。

接下来的义体诊所，没有一声惨叫声传出，有的只是阵阵的血腥味。

临近深夜，仿佛长高了的程燃，缓步走出了义体诊所，似慢实快地消失在街上中，回到了家中。

而手术完的伊斯摩尔也是将一瓶满是鲜红液体的小罐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唉...”

……

“欢迎主人！”

一阵甜美的机械女声说道。

但程燃并没有理会，只是径直的走入了浴室当中，温热的水珠不留任何缝隙冲刷着程燃的身体，而程燃摸着自己大了一号的身体，默然无语。

在手腕、胳膊、大腿、这些关节的连接之处也出现了一道道电路刻印的痕迹。

不多时，洗完澡的程燃，随意地擦干了一下身体上的水珠，坐在一旁的床上。

程燃微微侧目，以往一直会躺在身边的人也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时，一则通讯被接入了程燃的芯片当中。

“军用科技正在招募人选准备去突袭荒板塔，你去不去？”对面传来了银手那不太耐烦的话语。

“去。”程燃简单的回应着。

“真是奇了怪了，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去呢...”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银手那阴阳怪气的话语。

从为军用科技服务开始，一直对公司愤慨的银手，便越加的看不惯程燃的做法，时而阴阳怪气地挑衅着程燃。

不过程燃大多数也没有作出回应，只是圣多明哥一直在两人当中充当和事佬，才没让两人彻底一拍而散。

在挂断了来自银手的通讯之后，昏暗的房间内再没有一丝的声响。

就像是之前伊斯姆尔说过的话一样，全身义体改造，给程燃带来了极大的精神负担。

“来吧，将你的身体给我们！你所有的愿望我们都会帮你实现！”

此时的程燃耳中，也仿佛像是能听到来自魔鬼的呓语一般。

明明是静静躺在床上的程燃，却是感觉到房间内一切都仿佛在变换着位置，房间内的家具仿佛都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在空中飘荡，天与地像是渐渐融为一体，不再有清晰的界限，而自己的大脑也感觉到一阵晕眩和刺痛。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一样。

“来吧，将你的身体给我们！！”

此刻的程燃能够清楚的看见一个跟自己别无二致的幻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向自己递下来的双手，而自己只要接住了他们的好意。

那么在这个城市当中，恐怕就又会有一个赛博精神病出现了。

而面对这一切的程燃，突然起身站到了镜子面前，在光滑的镜面上刻下了一行小字。

紧接着又坐回床上一动不动，双眼只是望着眼前洁白的墙壁，不发一语。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而眼前的幻象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银手的消息就像是恰好了时间一样，出现在程燃的眼中。

“上午八点，我们在亚特兰蒂斯等你。”

随意地瞄了一眼这段信息，程燃穿好了衣服，将那件黑色的风衣披在身上。

随着一根银丝飘落在地，屋内也是没了程燃的身影。

而随着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进屋内，镜子上的一行小字，也是露出了真容。

“倘若明日美好扑面而来，那么今夜，我愿为爱倾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