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康县周家,王诗和三夫人正在院子里做着女红。
周老太太的寿誔已过,而三夫人经过这半月的观察,觉得她的侄儿周泰来虽然事事都听她母亲的安排,性子也像大哥一般寡言少语,但为人还是老实宽厚的。
想着都是一家人,有她大哥在,就是王诗嫁进来,日后没有子嗣,受她嫂子几句冷言嘲语,也总比嫁去别人家要放心。
因此自前两日将意思透露给了周老太太与她嫂子听后,她的一颗心也就算是放了下来了。
至于她嫂子那边,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周家是商人,而王询现在也升了职,回了京城做官,说起来王诗这是低嫁了,她嫂子也未必不会愿意。
三夫人想着,便是心里松了下来,看着身边低头绣着花的王诗,她眼里现了心疼。
这孩子,总是安安静静的,这几年来,还真是委屈了她了。
她虽然身为她的母亲,可是回想起来,倒是王诗体贴照顾的她多,而她除了脾气暴燥,竟连一丝母亲的温暖或微笑都是难得给她一次的。
想着她竟也成长得要嫁人了,她心里便是一阵难受,时间怎么一去不回了,若是能回到过去,她一定要好好补偿给她,她是真不舍得,她是真怕害苦了这孩子。
王诗察觉三夫人的眼神在她身上看得久了,便抬头疑惑地看她,见三夫人竟红了眼眶,顿时便放下了手中的女红,心慌地问道:“娘,好端端地,您怎么哭了?”
三夫人听了,方才慌忙抬手抹去了泪笑,她不能再让王诗为她操心了,现在该是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多多关心她的时候。
她笑道:“没什么,就是一时有些感慨,诗啊,你告诉娘,你对你表哥,还看得上眼吗?”
她问这话,也是因为周泰来样貌平平,身上也无任何出众之处,除了老实尚算是个优点外,就当真是什么都拿不出手了。
可是反观王诗,一张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的脸庞,性子又沉静温婉,又是个知书识礼的小姐儿,嫁给不出众的周泰来,是否令她太委屈了些?
想着这些,她便想到了她嫂子的为人,凭王诗出众的容貌,若嫁给旁人,早就乐呵呵地应了下来了,可她嫂子竟还挑三拣四的。
王诗听了,面色一红,微微垂了头。
在周家住的这半月里,她虽然也见过她表哥几次,但都没有说过话,如何说得上看不看得上眼。
只是舅母整日拿眼神上下打量她,那眼神里的意思,就像是在沽算她的价值一般,尤其是这两日,更是私底下还问了她些奇奇怪怪的话,她也不敢告诉母亲,只能是见了舅母就远远避开来罢了。
“女儿听娘的,母亲若觉得表哥是个可依靠的人,”王诗说着,话头就顿了一下,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太愿意轻易说出同意这句话来,心里倒是想起了王紫那天跟她说的话,可是,“女儿听母亲的安排。”她低了声音道。
三夫人见王诗神色这般,便知王诗是不太愿意了。
她叹了一声,拉着王诗的手,怜惜道:“娘知道嫁与你表哥是委屈你了,只是将你嫁到你外祖母家,娘尚且是这般不放心呢,又怎敢将你嫁与那不熟识的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