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河,滂溢山脚,或走一马平川,或走九曲蜿蜒,不尽道一。
六位翩翩少年郎,徒步漫游群山之河的河畔,或捧书发出朗朗读书声,或执荆开道哗哗草木声,或漫步花木婆娑打叶声。
“再往前去一里外,便是溪水与河水交汇地界,届时还望各位小心谨慎。”那瘦削身影忽地停步,扔了个石子打在水面,一去涟漪七八层。
“思我来时,桃花依依;昔我往矣,柳叶青青。”捧书少年收回书本,驻足眺望桃花园,不知不觉已是桃花落尽,满是桃叶郁郁葱葱。
“八月中旬,桃花溪的白莲亦会迎风绽放,亦是不为人知的美景。”瘦削少年迈步向前,缓缓说来。
执荆少年嬉笑道,“岩前芍药师亲种,岭上青松佛手栽。
更有一般人不见,白莲花向半天开。”
捧书少年拍手称好。
瘦削少年笑而不语。
殊不知桃花溪畔,早有三两成群的武者,络绎不绝,静观白莲花开。
溪莲不远处,丰郎中年孤身打坐,面色忧郁,见花开亦愁眉不展。
闻讯而来的杜振溪见之,不请自去,安静地坐在他的边上。
阳光落下,二人如大日加身,煌煌不可直视。
“炎官盛怒,亦难去我心头忧思。”丰朗中年苦笑一声,“振师长何必与我如此。”
杜振溪回之一笑,“山老忧思难忘,我自当身体力行,与之感同身受,方可掷地有声。”
“安某愧不敢当,易云徒儿机敏过人,学问一道举一反三,甚是令安慰欣慰。”安山老起身相邀杜振溪同往树荫处,暂去忧思道,“见易云,方知天姿,也更思我玄孙且清。”
杜振溪应邀起身,环顾四面八方,尽是外乡游客,遂回过神来,“山老无须担忧,我洞溪里待人接物向来从善。且清循规蹈矩,深得根老欢心,此去群山当有福缘。”
安山老愁绪稍淡,“谢振师长宽慰之言,日后不妨多去我安如山走动走动。”
无心之言,却如雷贯耳!
周围喧闹噪杂的声音霎时间鸦雀无声,但凡学有所成的武者尽纷纷向后退去,以学徒之姿拱手作揖;站而不退的武者亦拱手抱拳,以示尊敬。
天下学问千千万,典藏半部安如山。
或多或少,天下从文武者都有所耳闻,亦曾师从此地。
安山老受之无愧,从容淡定地走近白莲,心有所得便轻声说道,“池馆今正好,主人何寂然。白莲方出水,碧树未鸣蝉。”
杜振溪浅浅一笑,安山老终究是心念自家安且清,一事难以释怀,倒是有损观莲的妙象。
这时,随行到此的余绕梁驻足溪畔,望着溪水怔怔出神。
郝仁熊猛地一巴掌搭在他的肩头,故作惊吓地问道,“绕梁,在想什么?”
他不觉已神游天外,乍地被他一惊,恍然醒来,“思吾来时,见之成蹊,悠然自得。”
“若依根老所言,成蹊何其辛也!”
郝仁熊不以为然,“客栈老头古里古怪,言语之中谎话连篇,不值信赖。”
余绕梁与之观感大为不同,但也没和郝仁熊针锋相对,只是说了句劝解的话,“根老与你所言,言在未来;与我所述,尽在成蹊。”
郝仁熊欲呸一声,余绕梁神色一凛,吓得他连忙咽回,嘟囔着埋怨道,,“你以前可不像易彤那样以武服人。”
余绕梁轻轻一笑,沿着溪畔向群山走去,貌似李成蹊与他的朋友正在群山求药,也不知此时是否得偿所愿。
“先前未能助你一臂之力,我深以为憾。”
越是临近桃花园,瘦削身影越是谨慎,“来了,有人逼近我们。”
安且清气息一紧,凝睛望去,不见人影。
冉必德如临大敌,“不止一人,来者不善啊。”
燕子矶下意识提起尖头棍,腾身来到冉必德的边上,与他并肩而行。
耿星河与姜御景相差无几,环顾四周,茫然无措。
“呀擦擦,何方鼠辈,还不速速现身,吃我姜御景一棒。”
耿星河连忙按住他的脑袋,“别阴阳怪气的,尽会瞎添乱。”
“到了,大家小心。”李成蹊真气一抖,晃身迎上最先现身的蒙面武者。
安且清见着来者,不慌不忙,身影如风,迅速加入其中,与李成蹊互成犄角,抵住来者。
他一掌拍出,来者亦是一掌递上。
两相交锋,各退一步。
安且清神色凝重,“阁下身手不凡,想来不是无名之辈,为何要拦我等?”
“我那守株待兔的同伴再三告诫,不可轻视你。初次交手,方知他所言非虚。”来者凝神以待,他不动己不动。
李成蹊与蒙面武者交手,乍一碰拳已手臂发麻,连忙退后,沉声问道,“你们也是来要我的命?”
蒙面武者深知迟则生变,身后同伴一一捉对厮杀,当下也不再和安且清对峙,一个箭步越过他,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噌地一声刺向李成蹊。
“想杀他,问过我没有?”安且清怀中书卷一抖,一根银笔滑落手中,恰好足以推开他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