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云层似海铺,好邀浓雾迨晨晡。
这一日,大雾蒙蒙。
街头,红头马车正缓缓行进,手持马鞭的车夫眼神犀利,一身血色黑红分明。
车内,少年正假寐。
忽然,十几支飞箭激射而来,车夫马鞭一扬,噼里啪啦一顿狂甩,飞箭都应声落地。
紧接着,一道道黑色身影悍不畏死地冲过来,每一道身影都充满了递炤关的气息,叫人望而生畏。
可惜,他们的身躯在车夫的马鞭下薄若蝉翼,只见他大手一挥,马鞭抽到谁人,谁人就皮开肉绽,就地正法。
来势汹汹的十几人连十几个呼吸都撑不到,就这么匆匆倒下。
车内少年起身,掀开车帘,见浓雾笼罩,不由得哀叹一声,“数月不见,洞溪里又变故横生。”
车夫不予回应,默默调养内息,好迎战下一场袭击。
“定窑,你可知这些人来自何方。”
车夫定窑摇了摇头。
少年盘膝坐起,用大拇指托着下巴,四指撑着脸颊轮廓,眼神眺望毫无远方的远方,“那小子还真有些本事,居然让他给拿下了水之鱼。”
定窑这才回道,“耿公子少年已见风流,将来必定璨如星空,与我少主相得益彰。”
少年哈哈大笑,随手放下车帘说道,“随便逛逛这处禁地,若真遇着合眼缘的少年,不妨带回徵阳宗。”
定窑不置可否。
少年打了个哈欠,用手心遮了遮嘴巴,正准备躺下继续休养,忽然间心神不宁,连忙起身跳下马车。
下一刻,一道灼浪气息从天而降,一股脑地轰散红头马车,惊得驾车马儿仓皇逃窜。
“你可是李成蹊?”
少年面对武者,临危不惧,挺身上前。
定窑侧身拦住了他,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你可是李成蹊?”武者再次问道。
定窑低声回道,“我不是李成蹊,他也不是李成蹊。”
武者的灼浪气息不曾消退,可那股战意已如潮水般退去,然后转身离开。
少年还想去追,定窑已提醒道,“这武者神志不清,少主若要拼死一战,我绝不拦你。”
少年果断停下脚步,“定窑,这武者真身你可能看透?”
定窑凝睛去看,武者心有感应,回身对视,定窑连忙收起眼神,对少年回道,“仓促之间,难以看透。”
少年颔首,慎之又慎,“这武者真身恐怕另有蹊跷,我只担心洞溪里同辈之中无人可挡。”
定窑面色凝重,“洞溪里是我们龙阳洲不可或缺的禁地,徵阳宗身为一洲之宗,对于此事不可不闻不问。”
少年望着散落一地的木架,拍了拍一身的的灰尘,“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找根老讨个说法,也好有应对之策。”
定窑心有不甘,还想去探寻武者真身,少年连忙拉住他的举动,“出门在外,小心些好。”
定窑只好打消念头,跟着少年前往杨家客栈。
此时,岳牧野心头忽然躁动不安,急忙出了房门,去找到岳管家,“叔父,那曹涪陵又来了我洞溪里。”
此时,岳管家正独自站在庭院的竹楼下,不知仰头在眺望何处,听闻自家侄儿的这句话,反而问道,“曹涪陵与你并无恶意,难道你就不能多些容忍,少点计较?”
岳牧野神色一怔,继而坚定,“叔父所言,牧野谨记。”
岳管家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孺子可教也!”
岳牧野鬼使神差地说道,“叔父,是墨子可教也!”
岳管家好似失神地自嘲一笑,“是啊,是墨子可教也!”
岳牧野并未在意他的失神,因为自家叔父闲来无事便会心不在焉,唯独和我谈话的时候会显得有那么点神采,大多时候都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岳管家。
“少爷,门外秋子良与冉耘艾已等候多时,我让护卫刻意压他性子,此时正是你去接见的好时机。”
岳牧野欣然受命,转身去往院门。
冉耘艾见着岳牧野,甚是欢喜,上前拱手作揖道,“牧少爷,我等恭候大驾多时也。”
岳牧野赶忙上前托着他的手背,一脸歉意地说,“方才独自打拳,嘱咐护卫不可叨扰,这才延误了我俩相见。”
冉耘艾连道不敢不敢,“我与秋兄有感浓雾遮天,恐生祸端与我洞溪里,遂急忙前来寻牧少爷,寻求解决之道。”
岳牧野对此早有所料,胸有成竹地回道,“这浓雾乃是浊气所化,途径此地吸取日月精华,不巧被我洞溪里禁制束缚,两三日内便会自行散去。”
秋子良在旁闻言,颇为觉得惊讶,“难道说这浓雾中有只浊气精怪,两三日内就要在洞溪里落地生根?”
岳牧野点了点头,对冉耘艾和颜悦色道,“这只雾怪可保我洞溪里四季升平,风调雨顺,是一只不可多得的精怪。”
秋子良想到书中所言,忍不住提醒道,“浊气精怪不易管教,若留它在此,恐生天灾。”
岳牧野轻松一笑,转头对他说道,“秋兄大可放心,洞溪里禁制束缚之下,若不为我所用,定叫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秋子良不予回应,默默无声。
“牧少爷久在家中,有所不知,洞溪里来了个武力超群的武者,也不知道是少年,还是青年,一人独自打翻燕子矶、莫得意与贺上窟,且毫发无伤,更在雾色中震慑住徵阳宗曹涪陵。”冉耘艾与他在门口相谈甚欢,不由得提及此事。
岳牧野闻言,神色紧绷,“此人战力非凡,堪称天人也!”
冉耘艾附和道,“更可怕的是我祖父明言,此人并非外乡来客。”
岳牧野大吃一惊,骇然失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洞溪里大大小小人士皆在我心。”
秋子良在旁接了一句话,“如我和耘艾这般生于洞溪里,长于他乡的少年都不曾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