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望墟仰卧在床上,双眼无神,对床边的陈小胖视而不见,甚至隐隐有些怨怼,怎么会有如此贪吃且不识好歹的人?
陈小胖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吃着零食,嘴里嚼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砸吧一下嘴,偶尔也会伴着妫望墟的可爱劲念叨着,秀色可餐。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妫望墟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跳下床,正要起身去开门,就见肥胖若球的陈小胖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笑嘻嘻地说道,“给我回去吧你。”
妫望墟满脸失望,乖乖躺回去,嘴里骂骂咧咧道,“吃那么胖,咋身子骨还那么灵活。”
陈小胖推开门,见是宋少连,不解地问道,“你来干嘛?”
宋少连伸头看了眼妫望墟,坏兮兮地问道,“这小子长的真可爱,你有没有试试他的耳根软不软。”
陈小胖立马警惕起来,死死地堵在门口,义正言辞地警告道,“他可是李成蹊的朋友,不是你的玩物。”
宋少连撅了撅嘴,使劲朝他的肚子弹指一挥,结果震的自己手指头隐隐作痛,“小胖,根老让我和你说一声,不用拘禁妫望墟咯。”
陈小胖哦了一声,噗通一声关上门,然后对妫望墟说道,“外面有个心怀叵测的人,在昧着良心说假话。”
妫望墟哭丧着脸,哪里敢和陈小胖顶撞,好在这时田临北及时推门而入,“少主,不知何人出手,清溪村已安然无恙。”
妫望墟顿时热泪盈眶,猛地跳起来,死死地抱着田临北,哭着喊道,“田卫快带我走,快带我走。”
田临北尴尬一笑,将他背在身上,大摇大摆地走出客栈,向根老点点头聊表歉意。
根老也没说什么,只是趴在柜台,耷拉着眼皮,低声碎语。
袁家大宅内,袁家主恭敬地站在妫即轩的身后,诚惶诚恐地问道,“妫七爷,山之鱼已落入他人口袋,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拿回土之鱼?”
妫即轩挽着袁妹,面无表情,似乎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沉声问道,“赴戎机清剿之事功败垂成?”
袁家主不敢隐瞒,嗓音微微颤抖地回道,“赴戎机棋差一招,被高人抢先一步。”
妫即轩握紧拳头,闷不做声,心中无限骂道,“废物,都是群废物,堂堂三十六位窃夫,竟然连武者不满六位的村子都解决不了,要之何用留之何用???”
袁家主不敢问话,躬身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从来不去看他怀中的女子。
妫即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头的熊熊怒火,慢慢松开袁妹的手臂,对他神色释然地说道,“有劳袁妹先行回屋,我和袁家主商量些私事。”
袁妹眼神凄婉,欲言又止,不愿离开。
“袁妹放心,我不会为难袁家主,更不会为难别人,就当是我咱们未出世的孩子积累阴德。”妫即轩耐心劝道。
袁妹仍然不愿离去,面露悲伤,泫然欲泣。
袁家主低着头,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可他不敢说话,更不能说话。
“袁妹安心,袁家主也是祖辈,我怎会大逆不道,忤逆先辈?”妫即轩诚恳地劝道,“此事涉及袁妫两家夙愿,你区区女子身不宜掺和。”
袁妹闻言,低头不语,默默含泪退下。
当她离去后,妫即轩果真没有为难袁家主,而是直接动手提起他的脖颈,“袁家主,清溪村究竟是被何人救下?”
袁家主默不作声。
“真要逼得我上古姓氏不惜代价,亲自出手毁掉这方地界?”妫即轩眼神冰冷,眼瞳骤然变化成漆黑一片,宛若深渊的凝望,叫袁家主颤栗不安,甚至是整座袁宅都隐隐摇晃。
除了袁妹所在的那座庭院。
放肆!
苍穹之上,蓦地传来雷霆怒吼,直震妫即轩的心湖,叫他心湖涟漪圈圈,如有天人擂鼓,五脏六腑震颤不休。
噗!
妫即轩力有不逮,当即松开那只手,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眼神漆黑地眺望天穹,不敢有所怨怼。
“袁家主,赴戎机行动失败的缘由,我无非是得知早晚罢了,你为何不肯直言相告?”妫即轩收回目光,转而问向垂垂老矣的袁家主。
袁家主面色涨红,额头大汗直流,不愿回话。
“莫不真是为了所谓的侠义,宁愿牺牲你袁家不出洞溪里的机会,也要保全阻拦赴戎机行动的那人?”妫即轩眉头一挑,瞬间想到这个可能。
袁家主毫不掩饰地点点头。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愿以我妫姓保你袁姓万世不灭。”妫即轩镇定自如地说道。
“妫七爷,袁家不求后世,但求回归真源。”袁家主颤颤巍巍地回道。
妫即轩冷冷地告诉他,“钦侠年间,袁钦侠自绝血脉,与我妫氏已无瓜葛,非是我妫氏不愿为之,实乃不能为之,为何偏要千年万年,死死盯着这一点不放?”
“老祖也是一时冲动,不愿为之而为之,望妫七爷明察。”袁家主声泪俱颤。
妫即轩愤愤一挥袖,转身离开,不愿再和袁家主多聊半句。
袁家主孤身一人,仰望苍穹,老泪纵横,浑然不觉泪已打湿衣裳。
回望清溪村,赴戎机的事埋在青壮男人的心头,谁也不曾和自家内人提及,这场变故来的有多快,那他结束的就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