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漫漫,难见炊烟。
雪锁群山,雀归鸟巢。
一群黑袍武者蹑手蹑脚地趁着风雪大作,悄无声息地涌入洞溪里。
负责守卫洞溪里的封宣侠在根老的授意下跋山涉水,短短几日内送走的成年武者不下百位,甚至连某些躲在大山深处的武者也不例外。
在他身边,酒鬼显得更加无精打采,双眼总是透露着了无生机的颓废,但他的手段却越发猖狂,面对不肯离去的武者,轻则蛮横打伤,重则当场击杀。
而他别人的同伙问起,酒鬼开门见山地口出狂言,“我生来无惧挑战,若是谁想寻衅报复,只管来洞溪里找我即可。”
既不会假托封宣侠,也不会像以前那般顾左右而言他。
酒鬼的疯狂与他的颓废有天壤之别。
这天,李成蹊奉命找到了酒鬼,对他说道,“冉大叔,根老让你陪同我前去迎接妆镜台的客人。”
酒鬼见着他,抬头喝了口酒,直白地问道,“你为何不肯答应老祖,放过耘艾?”
李成蹊对酒鬼的冉早有怀疑,此刻听他坦白承认,不愿虚与委蛇地回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冉耘艾与我是私事。”
酒鬼闷头喝上一大口,脸色涨红地对封宣侠说道,“我陪他去处理下妆镜台。”
封宣侠对他略有怀疑,沉声提醒道,“根老既然指明要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连累了李成蹊。”
酒鬼没有信誓旦旦地加以保证,而是平静地向他举了下酒壶,再对李成蹊问道,“可知妆镜台来客在何处?”
“桃花园中桃花溪畔,水之鱼现身之地。”
酒鬼点了点头,“速度跟上,我可不会等你。”
然后,只见酒鬼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宛若雄鹰展翅,扶摇直上,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李成蹊慢他半步,但气机鼓荡,陡然间如飞燕振翼,身影轻盈地划过水面,一去数丈远,转眼间就跟上了他。
“好小子,身法不俗啊。”酒鬼对他谈不上欣赏,反而郑逢集更感兴趣,当下再度提升速度,一闪而过。
李成蹊运气于腿,气息再次抬高,形影不离地追上他,“冉大叔,你是想告诉我,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比不过你冉氏速度?好叫我放弃对冉耘艾的执念?”
酒鬼坦然一笑,瞬息间跨越五丈之远,将他远远地抛诸脑后,但是李成蹊气息一低,骤然发力,竟然在他的惊愕目光中快速跟上,“且不说你的身法冉耘艾学不会,哪怕是他学会了,依旧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李成蹊身负两种练气心法,配上燕氏身法,谈不上速度一绝,但面对大多数的轻盈身法,绝对是名列前茅,何况李成蹊做事历来是尽善尽美,不断在气息与身法一事查缺补漏,日夜不停地修正身法。
两人你追我赶,难分胜负,直到见着了妆镜台的客人,依旧不分上下。
来客见到他俩到来,心有所感,豁然转身,气机暴涨,刹那间拳风激荡,各自一拳递出。
酒鬼气劲如荒野凶兽,悍然爆发,对碰拳风,不退不倒。
李成蹊吐气呼啸,递炤洞开,气旋缠绕,撞在拳风上,眨眼间就能扑杀他的拳风,继而他的拳风汹涌推出,反而惊的来客二度出拳。
“妆镜台应璃人见过洞溪昭侠。”
李成蹊神色平静,坦然受之。
酒鬼收回拳头,代他问道,“可是想要带走应妱璃?”
自称应璃人的男人毫无犹豫地点头称是。
酒鬼拍了拍酒壶,淡然回道,“应妱璃与你妆镜台应氏早无瓜葛,何况应家祖上已被脱离祖籍。”
应璃人不以为然地接道,“认祖归宗是每个人的天性,应妱璃体质特殊,与我应家功法极为契合。”
李成蹊心性骇然,“难道是因为妱璃于你应氏是可塑之才,才被恩准认祖归宗?”
应璃人直言不讳道,“洞溪里应家早该断绝,是我应氏心怀仁慈。”
李成蹊面露不悦,就听酒鬼问道,“可有洞溪令?”
应璃人从怀中逃出木牌,随手抛给酒鬼,“当年我应氏求与洞溪里,根老曾大发慈悲,收留了这一支应氏。”
“如今,我应氏还恩与尽,愿为洞溪里保驾护航。”
酒鬼接过木牌,左右翻看了下,便递给李成蹊,认真叮嘱道,“收好这块令牌,日后行走江湖,有求于人时记得登门造访。”
李成蹊眉头一皱,不愿接下。
酒鬼哼道,“袁安生苦心替你稳住心境,莫要钻着牛角尖,想要一人一剑平天下。”
“若真是诉诸武力,可荡乾坤平贼寇,早已是界首坐镇,天下太平的盛世。”
“殊不知,钦侠年间,正是崇武罔纪,才导致的山河破碎,末法降临。”
酒鬼言辞犀利,句句扎心,好在李成蹊知错能改,垂首接过木牌。
“李成蹊记住,人在江湖,决不能孤勇行事,连在你先天压胜的洞溪里都做不到一人一剑杀窃夫,何况是去往浩大江湖?”酒鬼仰头喝酒,谆谆善诱道,“记好了,武力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若你对敌之时,能做到郑逢集在你身后,就是你真正能做到侠义无双之时。”
李成蹊闻言,眼神明亮,欣然受命。
酒鬼点到即止,喝了一口酒,再度对应璃人问道,“可曾与应家打过招呼?”
应璃人回道,“数月前,我们已知会过应家,可惜那会儿不同意,这才放下身段,主动求向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