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
晏师傅心无他物,一心打铁,哐哐声不绝于耳。
李成蹊靠在廊柱,双手环胸,眺望雨幕,怡然自得。
痛不欲生的武者不胜其辱,佯装昏死,倒地不起。
一静一动,如生画卷。
这时,神色匆匆的梦锦旭跨门而入,惊讶万分,“吴老弟,桃城真的已经平息叛乱?”
李成蹊隔着火炉回道,“梦大哥放心,消息做不得假。”
梦锦旭非但没有舒缓一口气,反而神色越发憔悴。
“梦大哥不必自责,打从是你回返,我就明白桃城未必抱有希望。”李成蹊安慰道。
梦锦旭脸色黯然,“难怪吴老弟不肯与我回来,想必是心中早有预料。”
“妒火中烧,不死不休。”李成蹊怅然回道。
此时,晏师傅猛地吐气扬眉,大吼一声定。
只见他手中铁锤悍然压下,火红烙铁瞬间成型,再看他夹起烙铁放入水中,眉飞色舞地浸泡片刻,大笑一声,“梦宣侠,给你想要的兵器。”
梦锦旭神色一扬,运转真气,主动上前拿起兵器,凝神希望,却是一杆铁棍。
“好棍,好棍,晏师傅不愧为我新野第一铸造师。”梦锦旭立圆舞花,赫赫生风,棍在手中,得心应手,一番舞动后,果断找人说道,“冯兄,雨天地凉,小心伤寒入体,不如起身与我切磋一二?”
地上武者假装昏迷不醒,李成蹊呼吸加重,欲张口说话。
下一刻,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身站起,“缙云岭冯卜筑,前来请教。”
李成蹊话音刚起,冯卜筑慌忙转身,哀求一声,“还望少侠手下留情,别再为难与我。”
李成蹊被冷不丁地求饶惹得哈哈大笑,“冯公子客气,我与你并无恶意,实在是不胜其烦,这才略施惩戒。”
冯卜筑一脸羞愧,“是冯某不知好歹。”
李成蹊一笑置之,“不知冯公子可曾知晓冯承当?”
心怀怨怼却不敢流露的冯卜筑眼底一跳,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冯公子放心,我和冯承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是他见着我,可能还会高呼一声‘谢谢恩人救命之恩’。”
冯卜筑当然不信这番说法,不过他觉得实话实说也无妨,与有荣焉地回道,“实不相瞒,承当是我宗亲,乃是我缙云岭嫡系子弟。”
李成蹊问道,“有劳冯公子讲解一二。”
冯卜筑看了眼梦锦旭,见他神色如初,便娓娓道来,最后说道,“新野遭袭,我缙云岭有志之士义不容辞,纷纷前来助拳。”
李成蹊心怀疑惑。
晏师傅接道,“这句话不假,缙云岭相较本地另一山门,确实更亲近新野。”
冯卜筑面色尴尬,似乎不愿提及。
李成蹊也不追问,拱手抱拳,“有劳冯公子陪我梦大哥临阵对战。”
冯卜筑诚惶诚恐,转身笑道,“久闻梦宣侠文武双全,今日得以切磋,实乃三生有幸。”
梦锦旭将棍梢往地面一杵,“冯公子,只管来战。”
冯卜筑也不客气,放开临闾关气息,先以气息震慑他,却骇然发现哪怕战力已失,其气机犹存,浑然不惧。
一计不成,冯卜筑又心生一计,双腿发力,腾空而起,转眼间来到梦锦旭的身边,拳出一分力,气留九成九。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梦锦旭一脚踢在棍梢,双手握紧棍身,往前迅猛一戳,竟是要以伤换伤。
冯卜筑也不客气,硬生生吃下这一击,一拳直接递在他的胸口。
咚!咚!
拳中棍击,二人各退一步,张口吐血。
冯卜筑眼神惊愕,“怎么可能,你区区递炤关怎么可能破得了我的真气化甲?”
梦锦旭当然不会告知他真相,唯有眼中精光闪烁。
“晏师傅,还请代劳替我打造一把兵器,卜筑在此恳求与您。”冯卜筑眼神炙热,猛地想起一事,立马躬腰对着晏师傅恳求道。
晏师傅这才心满意足地应允,“新野唯我九锻铸造师,你若不拿点尊敬,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冯卜筑知错能改,“晚辈受教。”
李成蹊见状,油然而生,感慨说道,“冯氏家风,进退有据,且量力而行。”
冯卜筑一笑而过,“晏师傅,我知您的规矩,打铁还得自己备铁。”
晏师傅嗯了一声,“要什么兵器,要什么属性,都得和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梦锦旭见状,拱手作揖,“晏师傅,既然我的兵器已到手,这就离开。”
晏师傅摆了摆手,“出门在外,小心行事,尤其是别再听信谗言,误入歧途。”
梦锦旭愧疚难当,躬身称是,与李成蹊一同出门。
临行前,少年从怀中抛出一本黄皮书,“晏师傅,小儿无以为报,只好奉上秘册。”
晏师傅抬手接下,面无表情,“一报还一报,你我两不相欠。”
少年躬身答谢,跨门而出。
门外,梦锦旭撑开油纸伞,对他说来,“此去安如山旅途遥远,吴老弟要不要买些酒?”
李成蹊畅然一笑,拍了拍腰间的葫芦,“好些日子没喝酒,甚是唇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