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神色恭谨地回道,“我敬重的是他们守护之心,而不是他们的出身。”
宋子美颔首微笑,“少年郎,随我入湖。”
李成蹊重重点头。
宋子美在前引路,正要踏入仙门,忽然见到一道身影飞驰而来。
却看来者一身凉装打扮,轻纱薄翼,腰环碧罗带,足踩飞云靴,腰肢招展,笑意盈盈。
“蹊儿哥,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不是说好出去走走,怎么这一走就是两年?”
言语之中,颇多埋怨。
李成蹊畅快一笑,主动上前搂着他,“可能是风雪太大,吹晕了我。”
少年推开了他,转身一扭腰,一手托着下巴,笑问道,“你瞧我如今怎样?”
李成蹊这才注意到少年修为境界极高,连他也看不出深浅,随意问道,“你怎么在这学会不穿鞋?”
“是我那不成器的师尊不让我穿鞋,说是在伶鼎湖蒸云气,赤足更容易吸收。”画阿酒叹息道,“来这,我才知道,我那师尊是最小的弟子,也是修为最低的那个。”
宋子美在旁笑道,“但是小师弟的剑道修为却是我等师兄弟中最有望登顶的。”
画阿酒咧嘴一笑,“我现在是第三代弟子中最强的。”
“酿酒酿出个第三代第一,蹊儿哥,快夸我。”
李成蹊给他额头来了那么一下,“师兄弟们让着你,还自鸣得意。”
画阿酒泫然欲泣。
李成蹊举手又来。
画阿酒忙咧嘴一笑,“大师伯,您先去忙吧,我带着蹊儿哥随处逛逛。”
宋子美也不拒绝,一声轻笑,便转身离开。
李成蹊面露不解。
画阿酒说道,“若无要事,第二代弟子极少踏入伶鼎湖。如今在云湖之上,连师祖老人家都极少露面。”
画阿酒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去往仙门,“待会进着仙门,务必得小心。”
李成蹊不解其意。
但画阿酒也不解释,只和他说,进去就知。
李成蹊心怀疑惑地踏入仙门,前脚刚入,立马感受到体内的真气蠢蠢欲动,不受控制地想要离体升空,忙收脚退出。
画阿酒这才笑道,“若说咱们洞溪里是压制,不论是什么存在,都一股脑地压制,那伶鼎湖就是放飞,不论是什么灵气,都不遗余力地放飞。”
李成蹊脸色沉重,“如今我刻意停留在临闾关,正是想要知晓我自身的极限,这两年来不断收放气息,成效甚微。”
画阿酒不是当年的少年,闻声骇然劝道,“蹊儿哥,若是你一旦放空气息,不仅是你身体会陷入前所未有的疲惫,连你心神也将会感受到空前绝后的孤寂。”
“当我们踏入九关之境,就意味着真气与我们生生相息,肉身不腐,真气不灭,一旦你真放空气息,几乎等于自掘坟墓,和体验死亡毫无差别。”
“人无水一日可活,可人无气一时就死,蹊儿哥,你可要小心行事。”
李成蹊平静回道,“从我踏入九关之境,就该做好生死一线的准备,何况我能感受到我的宿命之敌已进入我所不能理解的境界。”
画阿酒一惊,“蹊儿哥,你找到你的武道劲敌?”
“洞溪里,炅横。”李成蹊神色坚定。
画阿酒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不寒而栗,“赴戎机,那个杀人小魔头炅横?”
李成蹊点头回道,“炅横与我同为钦侠一脉最后一人,祖上福荫齐齐断绝,却不知被谁埋下禁咒,不死不休。”
“我和他,谁想要登顶武道,就必须杀了对方,吞噬对方的洞溪福缘。”
“我和他,是一镜双面。”
画阿酒悚然,“可是,蹊儿哥,你要想好,一旦你踏入伶鼎湖湖,不达成心中执念,跻身中三关,是绝无可能退出来的。”
李成蹊笑道,“不疯魔,不成活。”
话音落下,少年义无反顾地踏入伶鼎湖,盘膝打坐。
就在这时,湖山居士现身而来,对画阿酒好声说道,“你尽管放心,他体内已孕育生死二意,这趟所谓武者的问心之关对他不过是囊中之物,毫无变故。”
画阿酒半信半疑。
“薛掌柜既然敢把他送来我伶鼎湖,为的就是让他彻底勘破生死二意。”湖山居士又道。
“我不信薛掌柜,嘴巴跟摸了粪一样,整天逮谁都骂。”
啪嗒!
画阿酒话还没说完,仙门之上,一缕清风打在他的头顶,惹得他破口大骂,“好你个薛掌柜,隔着万里都不忘打我一顿。”
湖山居士面露无奈,“你好歹也是第三代弟子,在师祖面前保持点形象,可好?”
画阿酒一口否决,“我那师尊回到湖门,这才醒悟薛掌柜的剑意,闭关不出,这两年来除了我的师兄弟,你们哪个长辈管过我?”
说着说着,画阿酒泪如雨下,“还不是我自己孤苦伶仃的闭门造车,一句摸爬滚打跻身中三关,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伶鼎湖,我看真是伶仃湖,个个孤苦伶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伶鼎湖可不是伶仃湖?除了自己和小徒儿,哪怕是第三代弟子身处其中,都倍感不适。
心境不宁,如何置身其中?
“湖山居士,我赴戎机炅横来也,出湖受死吧。”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踏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