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司被檐帽遮住真容,嗓音平静地回道,“你进入那种古怪境界后,周围围绕着浓郁的血色,凭我的本事根本难以靠近。”
说着,他露出肩头的伤口,“我敢保证,那时候的你是真的毫无意识,谁敢近身,谁就得死。”
李成蹊忽然停下,露出宁武关的气息,摘下黄罗伞,仰头喝了口酒,“各位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一战。”
“尊敬的吴少侠,我们是赴戎机的武者,来此见你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足足十二位宁武关的仟夫长背带弓箭,腰间挂有精雕细琢的制式佩刀,刀身刻印显而易见的【赴戎机】样式。
“为表诚意,我们已经将驻守在此,并且对您心怀恶意的武者统统斩杀。”
说罢,这人身后走出一人,随意地从背后箭囊摘下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丢在少年的脚下。
死不瞑目?!!
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却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李成蹊细心观察,发现这一队仟夫长与以前见过的窃夫都不大相同,无论是一身的装扮还是浑身流露的气息,都让人望而生畏。
“典狱司,你先退下。”
“我不走,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两位都不必急着走,我们此来真的并无恶意。”
“典狱司先退,否则谁也走不了。”
典狱司固执己见,手持黑链,严阵以待。
仟夫长露出无奈的神色,“少侠,圣门求才若渴,还请多些耐心。”
李成蹊不敢大意,脚踩大地,骤然升起方圆十丈的气圈,瞬间将典狱司隔绝在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慎重。
“大胆,我等好意劝你,你冥顽不灵也就罢了,还妄想斩杀我等?!!”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方的窃夫一手搭在箭上,一手拉开弓弦,眼神凝视少年的身影。
这一刻,李成蹊骇然发现动弹不得,早在自己撑开气圈的那一刻,那窃夫已将目光锁定自己。
这一箭,自己躲不过。
“住手,谁准你擅自动手?”
为首仟夫长一脚跺在大地,气圈瞬时消散,身后窃夫的目光也骤然消失,让面前的李成蹊重获自由。
“队长,他竟然敢轻慢我们,这口气我忍不住。”
“住口,圣门海纳百川,你连这点容人度量都没有,日后如何统领一方?”
“队长,我……”
为首仟夫长却不再看他,震怒拂袖,转而迎上少年的目光,“吴少侠,我赴戎机与新野县遵守规矩,在此排兵列阵,只想和平解决,绝对无意滥杀无辜。”
气量!
李成蹊听闻这话,豁然开朗,这一队仟夫长的气度与其他窃夫大有不同,在他们身上拥有的不再是无休无止的杀意,而是种坐镇一方的强者气概。
李成蹊退后一步,以示互不相干。
为首仟夫长苦笑一声,掏出怀中的朱红色令牌,正面刻印【赴戎机】,认真抛给眼前的少年。
“见令如见人。从今往后,桃城一方,但凡我赴戎机武者,尽归少侠调度。”
李成蹊不假思索地接过朱红令,翻过来一看,上写【统领】二字。
“据我所知,仟夫长之上,更有万夫长,这个职位绝对不算低吧。”
为首仟夫长笑了笑,“我赴戎机既然愿意送上诚意,当然不会吝啬。”
李成蹊将朱红令揣入怀中,看了眼这位笑意轻淡的仟夫长。
“赴戎机要我做什么?”
为首仟夫长依旧笑了笑,示意身后众人退下,“桃城一事到此为止。”
“若是我说不呢?”
他还是露出笑脸,“这九宫圣阵任你去闯。”
李成蹊往前一步,神色凛然,“这枚朱红令难道就这么平白无故地送给我?”
“当然不是,我主上希望少侠就此退去,别再掺和新野营地一事。”
似乎担心少年想入非非,他低下头,以卑微的姿态说道,“主上只是希望少侠别再意气用事,并无其他心思。”
这时,他又抬起头,笑道,“少侠,你的十丈方圆困得住别人,但是想要留下我等,委实有些强人所难。”
李成蹊神色一紧,往前一冲,脚下气圈再度笼罩。
他身后的两位仟夫长拔出腰刀,交叉碰撞,悍然发出轰隆的响声,一瞬间就击溃了少年的气圈。
与此同时,又有两位仟夫长以腰刀迎上少年,一左一右,横腰而过。
哪怕李成蹊眼神捕捉这二人的气息,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慢了半拍,依旧被刀锋斩在腰间,撕破一层布衣。
为首仟夫长目露精光,赞叹道,“少侠这体魄非比常人,难怪主上愿意送出这枚令牌,今日得见才知自行惭秽。”
说话之间,还有四位仟夫长分别占据四方,以腰刀定在一方土地,赫然撑起一座气圈,截断少年可能逃窜的方向。
“少侠,主上心意,我等已送达,还望就此别过,他日再见,你我同堂为臣。”
说完,那四位仟夫长撤下气圈,所有人都退回他的身后,眼神明亮地看了下少年,分明藏有蠢蠢欲动的战意。
“你家主上是谁?”
为首仟夫长笑而不答,领着众人,缓缓退去。
这时,典狱司再度迎来。
李成蹊将那枚朱红令随手抛给他,“将它带回桃城,交给现任宣侠。”
典狱司小心接过,定睛一看,神色一怔,愕然抬头。
“只管带回去,总会有人明白他的用处。”
典狱司这才收好,沉声问道,“吴少侠,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李成蹊看了看天色,笑道,“山高水远,江湖再会。”
典狱司一脸茫然,还想问少年何意,就见他刷地一声,原地消失。
“山高水远,江湖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