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该死,我最该死,只求您给个机会,让我在临终前也做一回善事。”
章台路看的啧啧称奇,“当初太祖都没打服他,这才让他得以跻身十大武夫。”
“他不是没被打怕,而是在前辈面前有恃无恐。”李成蹊俯身,以手心火止住他那流血不止的容貌,“他聪明过了头,明白前辈绝对不会杀他,但他知道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杀了他非但不会被人指摘,反而还会被人捧为座上宾。”
“所以他才害怕我。”
“我是真的敢杀他。”
“那他也算悔过自新,知晓在死前做些有益世道的事。”
李成蹊哂笑一声。
黑袍连忙合盘托出,“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都高高在上。”
“天下窃夫,死不足惜。”
“白白浪费了你关丛岳的真名。”
“贱名贱名,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李成蹊眉梢一挑,收起黄罗伞。
黑袍重获自由,立刻感受到天地的馈赠,当即想要趁机偷袭,但少年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打消了念头。
“不知二位巅峰武夫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黑袍抬头望去,正有二人站在气墙之外,相距不过百丈。
一人腰挂白玉剑鞘,剑柄坠着好似麦穗的剑穗。
一人手握银尖红缨亮金枪,一脸肃然。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都不认识。
而且那两人的外貌极其年轻,压根不是他那个时代的武夫。
“我是芳洲泊贺栖莹,闻听窃夫动静,特来杀贼。”剑穗武夫傲然回道。
“邹衍谷梁荆璞,正有此意。”金枪武夫淡然附言。
二人到此,即未出声,也未贸然攻阵,平平静静。
“此山已毁,窃夫也已伏诛。”
吴方隅观看二者面相,果断选择解开气墙。
黑袍如释重负,越发伏低做小,暗中却在不断积累战力,随时准备挣脱。
剑穗武夫贺栖莹突然眉头紧皱,回望西北方,冷哼一声,“剑去。”
话落腰间剑噌然出鞘,场间几人都看不清剑身,只觉剑光一晃,百丈外一道惊呼声响起。
“我绝无恶意,还请阁下收剑。”
贺栖莹不为所动,眼神紧盯那一处,只见剑光浮动,始终无人见到剑身。
“看来惦记贺兄的武夫不算少。”
李成蹊略一沉神,就察觉到一道道武夫的气息蜂拥而至。
“抱歉,是我连累四位朋友。”
“无妨,来杀即可。”梁荆璞言简意赅。
李成蹊看了眼他,轻笑一声。
梁荆璞眉头一皱。
李成蹊赶忙回道,“灞陵桥吴方隅。”
“这是我的朋友灞陵桥于可远。”
黑袍沉声回道,“我是于少侠的私卫。”
二人对视一眼,目录惊讶,显然是谁也没想到这样貌平凡的少年竟然还有个巅峰武夫私卫。
“贺栖莹,你芳洲泊大把的金银财富,不如送我些,也好免了皮肉之苦。”
尾随而至的武夫现身至此,却未遮掩真容,傲然笑道。
“此人并未佩戴漆笼冠,显然不是窃夫。”
章台路小声解释道。
“诺大灞陵桥,光凭封侠管辖,确实难以面面俱到。”
望着这副乱象,李成蹊越发笃定心中的念头,重整十大武夫的位置。
“灞陵桥乱,得治。”
“剑千。”
贺栖莹脚尖一转八卦,剑光一闪,就见剑气四溢,杀向这不怀好意的窃夫。
暗中武夫不曾现身,但都蠢蠢欲动。
章台路猛然想起一事,失声笑道,“我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要来追杀贺兄。”
李成蹊疑惑不解。
“惊风着露草,栖莹藏七宝。”
“这位贺兄弟,就是下一位芳洲泊大道争雄的封侠卫。”
“不过是个封侠卫,何劳这些武夫大开杀戒?”
“因为这位一现世,不是在诛杀窃夫,就是在追杀窃夫的路上。”
李成蹊哭笑不得。
“他这般树大招风,难道不怕被别人追杀?”
“不怕。”
贺栖莹毅然回道。
“我也觉得这位不怕,正因为他到处诛杀窃夫,也因此被耽搁了提前加入封侠卫的机会。”
“我杀的都是窃夫,从无杀错一人,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总是说要考察考察,再考察。”
“我看不是他们不愿让你加入封侠卫,而是想以封侠之名拘束你,不敢让你乱走吧。”
贺栖莹果然不说话。
“来一口酒不?”
李成蹊递去青葫。
贺栖莹正好觉得口渴,顺手接来,这一接手腕一抖,险些松开。
好在他气机一转,拿稳青葫,掀开酒塞,张口一吸,酒水自入嘴里,不由得喉咙一烧,入腹过后更是酒上心头,当即红了脸,气机一落,先前飞出的剑嗖地一声回归剑鞘。
李成蹊苦笑一声,“抱歉,抱歉,酒劲太大。”
“无妨,我来。”
“我觉得咱们最好先走。”
章台路环顾四周,不知不觉间武夫多达二十位。
“走,谁都走不了。”
“你们走,我断后。”
“不用,看我来一招移山倒海。”
众目睽睽之下,李成蹊大笑一声,陡然气息一转,化作流光,远遁云海。
“追,别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