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突兀地响起阵阵惊响。
一道道火光四下散落,不知所踪。
女武夫出剑,直来直往,毫无花哨。
“燕郎,若是我伤着你,可别怪我。”
“萦堤只管放马过来。”
燕子矶银枪一抖,枪影重重,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
“小木头,你先走。”
之所以让他先走,不是担心走不了,而是害怕少年偏执心起,这些人没有谁能安全离开。
别人不知他的根脚,自己可是很清楚。
“我知道,你不想我伤着她。”
少年平静的声音慢慢响起,随后那把黄罗伞闻声而动,啪地一声落在他的手中。
“但是,你要明白,有些事你不去做,是不可能的。”
“小木头,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你忍心看我难受?”
李成蹊握紧伞柄,摆开出剑的姿势,对身后的武夫沉声提醒道,“我只出一剑,能学多少都算你的本事。”
武夫嘿嘿一笑。
相萦堤冷哼一声,一剑挑开枪影,“好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你能奈我何!”
燕子矶急忙截住她的去路,一枪横在前方,对相映新等武夫好意劝道,“这一剑后,最好知难而退。”
此时此刻,以修为最高的章台路感受最深,比在山巅饮酒感受更深刻。
眼前的少年与那天判若两人。
相映新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本能地倒退半步,“萦堤,退后,不要逞强。”
“萦堤,听你五叔的,不要过去。”
女武夫陡然一转剑柄,滋滋作响,巧妙地越过燕子矶,向前半步,“燕郎放心,我可是堂堂宣侠之女,难道还不如他个小武夫?”
此时,剑气肆溢!
“萦堤,不要胡闹,快些回来。”
这一刻,除了她,皆感受到剑气来袭。
山~色~满~门~守~缙~云~
下一刻,天地寂静,无声无息。
再次醒来,已是晨晓。
女武夫跌坐地上,而不自知。
“萦堤,好些了么?”
耳畔响起的是燕子矶的声音,熟悉而又沁人心脾,让人难以自拔。
“他对我出了剑?”
回顾昨夜,她脑海中只记得少年的持伞剑式,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少年如何出剑。
“你先看看周围地上的剑气与溢散的剑影。”
“这不可能?”
女武夫下意识地否决,但环顾四周,骇然发现蠢蠢欲动的剑气与森严密布的剑影。
“他这是将我们所有人禁锢在此?”
“这还算好的,若是他真动了怒,相信我,你绝对看不到他握剑的姿势。”
“这不可能,武夫出手,如惊风雷。”
燕子矶笑而不语。
被迫留在此处的章台路走近问道,“燕兄,你是怎么认识他?”
燕子矶横枪在膝,对此置若罔闻。
“燕兄,觉得我做错了吗?”
燕子矶冷笑一声,掏出自己的封侠令,“你觉得封侠就能代表世间的正义?”
章台路本想回那是当然,可转念一想他怀中的封侠令,只好回道,“封侠镇守一方,为民请命,难道也有过错?”
燕子矶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他还想追问,就听相萦堤不耐烦地哼道,“问什么问,没看我燕郎不想理你?”
“连兄弟都不信任的武夫,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行有成的。”
章台路哑口无声。
“萦堤,不可无礼,若不是吴少侠宅心仁厚,凭你这胡来的脾气,早被人打杀了事。”
“哼,我有燕郎护身,他不敢。”
燕子矶哀叹一声,“我又不是我姑姑,怎么能改变他的心意。”
相萦堤掩嘴笑道,“难不成他小小年纪还想做你的姑父?”
燕子矶摇了摇头,“他当初还没修行的时候,替我姑姑挨了别的武者一掌。”
“原来是英雄救美的桥段。”
“英雄?可拉倒吧,那会儿的他又瘦又黑,比现在还看不出真容。”
燕子矶没来由地笑了笑,笑容满面。
“可就是这样朝不保夕的他,却敢为了身边的人,连命都不要,和不知道多少个比他强的人为敌,一步步一步步活了下来。”
“我现在回头想想,在那个客栈坐着的只怕都是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武夫,那会儿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燕子矶回想当初,依旧心有余悸。
“难道那里的武夫能比我灞陵桥还多?”
“若是武力能够征服一切,赴戎机早就一统天下。”
“哼,那是赴戎机不够强,你看圣洲道门,诏令一出,谁敢不从?”
“道门千万年就这一个诏令,有也等于没有。”
她笑道,“道门一令,福延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