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而笑。
“吴兄不必谦虚,你身怀武夫气,随着适应灞陵桥的压胜之境,只会一日千里,不可估量,但十大武夫的厉害,已经不用我多说。”
“我曾见过十七显侠,一拳崩山,威力惊人。”
“吴兄有所不知,五百年前,虽然十大武夫中其余九位被武魁斩杀,但是位列十一的武夫侥幸逃脱,且尚在灞陵桥。”
李成蹊猛然心惊,“难道十七显侠不是他的对手?”
司雕焕与冯琢灿神色肃然。
“此人不知是不是有感大限将至,居然在坐化之前,现身灞陵桥,以一击之力独战当世十大武夫,那一场战斗才真的毁天灭地,活生生地打碎了一方山河。”
恰好,他俩当时就在不远处观战,至今想来心有余悸谈不上,但叹为观止也是有些的。
“当初,那第十一武夫强到令人发指,从始至终不曾露出半点武夫之势,愣是以千妖武夫之身不落下风。”
“那一战足足打了半年,直到打空了天上地下,方圆百里的所有灵气,才算是告一段落。”
“最后,第十一不知道说了什么,自愿散尽一身修为,提前坐化,同时成就了十七显侠的武魁之命。”
“吴兄,要听好,是武魁之命,不是名。”
李成蹊重重点头,“在灞陵桥,似乎有武道气运一说。”
“这一辈,是武夫章台路背负最强武运。”
提及章台路,司雕焕颇为惋惜地摇头,“资质、根骨皆在上乘,可惜心性不堪大用,至今未曾参透武夫与封侠其中的取舍。”
“没错,此子比咱们吴少侠实在差了太远。”
李成蹊无言以对。
“试问,连位列十大武夫之外的武夫都能以一敌十,独占鳌头,当年那位打的同辈落荒而逃且杀伐随心的步忧郁能有多强?”
李成蹊心有阴霾,不愿说出真相,谎称道,“或许是他被镇压刑陵,废除根骨,修为比之今人不得寸进?”
司雕焕哈哈大笑,一捋白袍,轻声笑道,“吴兄,天下武夫,只要一口气不灭,就能做千年万年的武夫,哪怕是被人打碎了根骨,也不过是花点功夫修炼回来的事。”
说这话时,这位武夫绕后一掌,拍在自己的身后,脊骨啪地一声应声断裂,可他面不改色,微微一扭,脊骨在瞬息之间自然生长。
李成蹊看的心惊肉跳。
“武夫不只要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更要狠。”
这句话是冯琢灿说的,因为司雕焕一时半会儿估计开不了口。
“吴兄,永远不要低估武夫的生命力,尤其是曾经独占魁首的武魁,这种人不只意志力强大的可怕,连生命力都能让人望而生畏。”
李成蹊现在觉得,这两位武夫估计不只是百炼武夫这么简单。
“我知道,吴兄在想,我兄弟二人如今是何修为。”
李成蹊没有掩饰,“我确实想知道。”
“五百年前,步忧郁被登顶镇压过后,我兄弟二人晚他百年,足足三百年的时光,灞陵桥再无武魁现世。”
冯琢灿笑容灿烂。
李成蹊听的心神往之。
“你们如此打压武魁现世,难道武神不会出来制止,或者说灞陵桥武夫能善罢甘休?”
冯琢灿笑道,“五百年步忧郁,以武魁之身,算是打散了整个灞陵桥的武夫气魄,他在那个百年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几乎不亚于封禅时代的改朝换代。”
“他以一人之力,打的灞陵桥武夫都抬不起头,明明不是灞陵桥的武夫,明明已经没了可上升的空间,却偏偏要在灞陵桥赖着不走。”
说到这,冯琢灿顿了顿,借了少年的酒葫,仰头喝下一大口,豪气干云。
“百年来,直到我缙云岭冯琢灿重现江湖。”
“与其说是我俩压的整座灞陵桥魁首不出,不如说是我俩打的灞陵桥魁首再现。”
“武神暗中授意?”
冯琢灿递回酒葫,往篝火中添了点柴火,没有回话。
此时,司雕焕刚好一口气满上,戏谑道,“是他当时看不惯赴戎机的作风,愣是顶着大逆不道的名头打的灞陵桥武夫重拾傲气。”
“其中,外来武夫功莫大焉。”
“毕竟,步忧郁被镇压百年,江湖只留下他的传闻,再加上当初那一辈都隐退,这才给了他出头的机会。”
李成蹊伸手撑开黄罗伞,用力一抖,掉落两壶酒,一人递去一壶。
“这不是好事,为什么我看冯兄难以启齿?”
“三百年来,这家伙做的确实不错,但是一百年前,他色令智昏,有次喝醉了酒,调戏当时还不是武魁的十七显侠。”
司雕焕喝了口酒,啧啧称奇,连道几声好酒,接着笑道,“十七显侠身为女子显侠,初时武力平平,硬生生被她气的武力拔高一筹,再加上他有意无意的喂养,最终有了登顶十大武夫的雏形。”
“与此同时,他也惹来了整座灞陵桥的不满,凭什么他能追求十七显侠,而自己不能?于是,浩浩荡荡的自命不凡的武夫登门求亲,拜访十七显侠。”
司雕焕窃笑不已,“十七显侠,姿色寻常,但那股可爱是谁也学不来的。”
“尤其是那句‘谁敢说老娘不可爱,我一拳塞死他’。”
小巧玲珑小十七,拳头不大拳可大。
“最让人拍手叫绝的是十七显侠不胜其扰,最后抛出了一句话,谁能打败纵横江湖三百年的冯琢灿,谁才有资格上门求亲。”
“一时间,江湖是风起云涌,追杀了他足足百年,直到近些日子你引起赴戎机的横空出世,才消停下来。”
“因此,不少隐居山野或者在山野中找寻他踪迹的武夫都会一一现身。”
司雕焕仰头闷喝,直至酒尽,“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为灞陵桥而战,还是别有用心,不到武魁真正表明立场,向灞陵桥发动战争的那一天,谁也猜不到。”
面对一位位不知深浅的武夫现世,李成蹊只觉得头大如斗,“百年后,灞陵桥还是要重新排座?”
司雕焕举着空荡荡的酒壶,低声回道,“碗中酒水空,壶外妖魔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