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洞溪里少年就爱直来直往。”
“你突然提出要去圣洲,只怕不会是无事找事吧。”
“师兄英明,只是不知师兄有没有听过权柄之争?”
男人神色微定,“师祖曾偶然间提及此事。”
岳牧野点了点头,接道,“我想请大师兄随我去趟圣洲,取一尊权柄回来。”
“欲取权柄,必杀古道武者。”
“不错,欲取权柄,必杀古道武者。”
“若无故杀人,封侠不会坐视不管。”
“当今尚存的古道武者,包括师祖在内,哪个不是血债累累?”
男人脸色一怔,“牧师弟的意思是,我们走后,或许也会有人惦记师祖的权柄,前来寻衅滋事?”
岳牧野无意隐瞒,坦白道,“确实如此。”
男人再次踯躅不前。
“你随他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接着一道剑影也浮现此间。
男人忙俯身跪拜,但却被剑影拦住,“老朽从未让后辈行跪拜礼。”
“徒孙镇远字拜见师祖。”
“起身说话。”
“师祖当面,徒孙不敢不敬。”
“老朽要是在乎这些虚名,当初就不会以无封名之身逆反封禅。”
“师祖高义,震古烁今。”
“起身说话。”
“徒孙诚心拜服,甘愿如此。”
剑影冷哼,“你今拜于我,他日会不会也跪于旁人?若是不跪,岂不是让人心生不满?若是跪下,岂不是有违老朽本意。”
男人这才起身,“徒孙明白了。”
“此去圣洲,无论是否窃取权柄,都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回来做你的道果,好全你真身法相?”
“牧师弟,不得放肆。”
“哈哈,不愧是洞溪里少年,不枉老朽耗费心血为你补全武势。”
“就算你替我补全武势,也改变不了我来日斩杀你的想法。”
“若是你有本事来杀我,大可来杀。”
“师祖,诸位门中师叔伯真的是被您所杀?”
剑影直言不讳道,“不错,他们都是葬于我的腹中。”
男人大吃一惊,往后倒退。
“不只是他们,老朽镇八宗弟子都当有此觉悟,要么来日登龙台,斩我折权柄;要么葬身虎腹中,全我真身道。”剑影毫无顾忌道,“自打老朽与诸位封侠立世,便知大道残缺,再无前路可走,只好另辟蹊径,吃人吞血。”
男人噗通一声跌坐,喃喃自语。
“师祖,诸位师叔伯对您忠心耿耿,亲如骨肉……”
“我等高坐云台,无视生死,又岂会在乎血肉之情?若是我愿意,何时不能繁衍生息?若是我不愿意,尔等狗辈岂不可食?”
男人默然无声,再看师祖哪里有当初的面目慈善,分明就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不只你师祖是这般模样,如今各洲各郡,但凡宗字头山门大多如此。封侠立世,让天下百姓无忧无虑,只能从根本二字斩缺了它们的食粮。”
“人心不足,我等食粮便一日不缺。”
“师祖,你这般吃人模样与邪魔外道又有何异???”
剑影发出豪迈的笑声,声震苍穹。
“大师兄,随我走吧,待来日手持权柄,再来斩老祖,正宗门风气。”
男人毅然起身,抱拳拜别,“师祖,待我归来之时,就是您授首之日。”
剑影依旧狂笑。
岳牧野翻手一抛,丢出一枚铜钱,挂在剑影的剑柄,化为一束剑穗,叮叮作响。
男人率先一步,离开宗门。
剑影这才开口,“岳牧野,望你不要忘记咱俩的约定,务必保佑我宗镇远字执掌权柄。”
“就算我守约又如何,待他执掌权柄,回返此宗,迎来的不过是个堕落的老祖。”
“湖山居士杀万人而不堕落,我不过是吃了几个小辈,没道理会堕落如此之快。”
岳牧野双手合十,铜钱立即停下,“知道这枚铜钱为何而响?”
“老朽不知。”
“是你本我法相的心相所化妖魔,正在蚕食铜钱之上的灵气,而我这双手合十,便是绝了灵气外泄之相。”
剑影微颤,“铜钱大响,就是我心魔作妖之时?”
“或许你尚未察觉,从你渴望跻身更高境界之时,你的法相就不再是当初那具法相。”岳牧野松开双手,“我已将口诀烙印在铜钱中,若你肯放下心中执念,就去铜钱中寻找口诀。”
说罢,岳牧野双手抱拳,神色肃穆,“感谢前辈护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