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末年,钦侠立世,以逆乱世道之力,强行抹除了他俩的痕迹,这一点还真没多少百姓知道。”
“强行抹消两门痕迹?”
“据我所知,钦侠年间之所以短暂,就是因为立世钦侠手段残忍到无以复加,几乎就如同暴君,愣是以一己之力抗下大道碾压,硬生生磨灭了两门痕迹,从古至今,从天上到地下,从书里到书外,知情者少之又少。”
周公郎瞠目结舌,“说是侠,怕也是暴君。”
“是钦侠,还是暴君,你都不配说。”
周公郎自嘲一笑,“确实,我没资格说。”
“但安陵海之势力,我倒有资格与你说的透彻。”
“安陵海既然也有机会窃取九洲天地,那强如武信居士这类的超凡不甘心被天道同化,只好远遁洞天,与道门不知结了什么因果,居然躲过了钦侠追杀,说是立下了千年之约,任凭钦侠后世年间前来剿灭。”
李成蹊苦笑一声,“当年钦侠还真是心大,凭什么就觉得一群被锁死了非凡之路的人,就能抵抗一群超凡之人?”
“那是因为武神啊。”
“天下间能有几个武神?”
“钦侠的奇思妙想是后人永远想不到的,那些人为了天道,几乎都快失去了自我,而最后的道消身陨,也让所有人明白了,他们真的合身天道,成为了天道之神。”
“所以,我也好,超凡也罢,都在他们陨落的那一刻,明白了千年之后,封侠之劫必然到来。”
“所以我们这些人齐心协力,在九洲布下棋局,设下封洲之局,让钦侠的灭世计划得不到施展,让封侠传世的梦想泡汤。”
“为此,我们夺取了九座权柄,分别镇压在九洲,其中一座几经证明,坚不可摧,就连钦侠联袂都攻不陷。”
李成蹊脑海中突然就发现了那个名字,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说的那座权柄显化的名字,叫做【绕芳殿】?”
“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你们终于发现了我们留下的后手。”
“你确定你们当初苦心经营,费尽心机,折腾的反抗之路,是那九座权柄,而不是别的东西?”
“不错,只要权柄之争开启,那九座权柄必然要花落人家,到时候以人心之自私,必然会阻止封侠灭世,必然会迎来封禅盛世,让我们重回九洲。”
“我想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弄巧成拙?”
周公郎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哈哈,那九座权柄,被你们视为阻挡灭世的关键,但同时也被我们视之为开启权柄之争的关键。”
“九座权柄,代表着九洲意志。”
“九洲意志,代表着权柄之争的开与封。”
“而权柄之争,决定着末法时代的到来。”
周公郎恍然大悟,“换句话说,我们曾经步步为营,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致胜手,实际上却是你们迎来末法时代的关键手?”
“只要我们开启了权柄之争,重回九洲,那末法时代也将随之而来?”
李成蹊笑而不语。
“吴方隅,你究竟是谁?”
周公郎一瞬间再也喝不下去酒,一酒壶砸在地上,啪嗒一声,怒问布衣中年。
“一瓢食,一箪饮,一壶酒,足矣。”
“吴方隅,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似我非我,似灵非灵,打从我跻身非凡,你就该知道,我不再是我。”
“这世上有两个你,一个是我眼前的你,一个是那日消失的你。”
周公郎怅然若失,可李成蹊的心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眼前的你,消失的你。”
“眼前的父母,消失的父母。”
“过去的记忆,现在的记忆。”
“曾经的自己,真实的自己。”
忽然间,他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无数条线,支离破碎。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似灵非灵,似我非我,无始无终,无休无止,是为超凡。”
这一刻,周公郎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超凡是如此不值钱?”
“周公郎,你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天才没有见过?”
周公郎乍听这声音,头皮发麻,赶忙沉身相迎。
“不必客气了,都是天道的寄居者,哪里来的这些破规矩?”
“根……根老……”
“放轻松点,你那天见到他,难道就没想过他是我的手笔?”
“有过怀疑,但我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我们周公郎也会不敢相信自己?”
“我已经败尽了一朝世间的国力,哪里还有资格沾沾自喜?”
“若你愿意的话,不妨去外面帮我辅佐个人。”
“但凭差遣。”
“根老,千年不见,您老依旧雄姿英发。”
“千年不见,终是诀别。”
“世间无人,不见离别,这是小木头曾说过的一句话,挺好挺好。”
“世间无人,愿见离别。”
“若不愿意,那你先死。”
那人脸色一僵,“这孩子怎么能乱说话。”
“是个姑娘对他说的话。”
“看来根老过了这么久,还是不懂人世间的情情爱爱。”
“我可以替你起死回生,再活一遭。”
“言出必行,以身作侧,是钦侠立世之根本。”
“那些神灵无始无终,早些晚些压根就不在乎。”
“不能因为祂们不在乎,我就能言而无信。”
“小兔崽子,都是我说的话。”
“根老言语,一刻不敢忘。”
“不走,行不行?”
“根老……”
“我舍不得你们,真的舍不得。”
“为了世道,为了心愿,我们心甘情愿。”
“再活一回,我亲自安排……”
“不必了,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