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任意一卷,可让你聪慧过人,知人生苦短。”
“我现在也很聪慧,不学不学。”
少年一转头,面带不屑。
布衣中年有些恼怒,向前低了低头,“这也不学,那也不学,那你到底想学什么?”
少年这才转过头来,看了眼布衣中年,再看了眼那棵拦腰断的大树,“我想学你。”
“你心术不正,我不能教你。”
少年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端正地一笔一划,竟然写下了一句话。
他不说话,布衣却大惊。
“我还是不能教你。”
“为什么不能教我?那些话毕竟是你说的,为何现在又言而无信?”
“因为我从来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这一生只对圣师说一不二。”
少年冷哼一声,不快地冲到他的面前,“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纵然是挨了一顿骂,我也不会教你。”
“你以为你不教,我就学不会?”
少年盘膝坐下,望着那面石碑,一动不动。
但在闭眼之前的那一刻,少年倔犟地告诉他,“我会用事实告诉你,我比你想的更好。”
其他人的眼中,少年只是坐着。
但在布衣的眼中,少年却是与天地共鸣,身合一方土地。
“哪怕没有我,你也依旧会是个了不起的人。”
布衣喃喃自语。
“他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他叫阿夏,【孟夏草木长】的夏。”
“阿夏,好名字,是个果决少年。”
布衣中年挥手一撒,一棵槐树拔地而起,顷刻间大如房屋,替他遮住了满天的日光。
“槐荫乘凉,素有和风。”
布衣中年再看了眼少年,就将目光转投在其他人的身上,“你们可有不解之处?”
“敢问大人,你为何要让我们识字?”
无知者无畏,可当知晓了真相,有些人未必愿意站起来,比如眼前的这一位。
“识不识字,在于你们,而不是我。”
布衣干净利落地一口歪理。
众人无不气极,毕竟若不是他一上来就折断大树,震慑住众人,谁也不会拿他的话当回事。
“大人,如今我们识了字,知晓了礼教,再想回头,却发现如何也回不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诸位好不容易活了一辈子,何必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可是,大人,你为什么不提前与我们问一声,我们愿不愿意勤勤恳恳地活下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糊糊涂涂地过一生?”
布衣中年抬手一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就地滚落。
“现在,还有谁想要和我说这种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人敢开口。
直到此时,众人才想起他就是那个一袖子打断大树的男人。
“每个少年,我可以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但每个成年人,我希望他明白机会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