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仅要学会礼教的文字,更要学会吃饭的手艺。”
今天的太阳格外地毒辣,如烈火般灼烧着大地,仿佛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早已是中年的布衣李成蹊,正在田地里挥洒着汗水,播种着秋收的庄稼。
而庄稼还远远未曾出现,可那野草却疯狂地冒出了头。
“学生明白了。”
随他一起农耕为乐的还有一大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一边听着少师说那些眼花缭乱的天书,一边学着少师手里的举动。
比如,这一锄头下去要用多大的力气,这一锹又该用怎样的角度等等。
少师说话的语气历来很慢,慢在每个孩子的心头,让人记忆犹新。
“每一片土地,每一块良田,都有它独一无二的体质,就像现在在我身边的你们,各有所长,各有所爱,不必因为学业浅薄而自堕,不必因为同龄嘲笑而自卑,每个人都是这世上最美的花。”
“那我要做最亮眼的桃花。”
“那我要做冬日里最桀骜的腊梅。”
“我…只希望做那一朵洁白的小小梨花。”
“我更希望做那又大又香的白玉兰,要所有人都闻香驻足。”
李成蹊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锄头,用手心抵着锄柄,回头来看,“我脚下的沙子田,说是沙子,可与海边的沙子大不相同,你们知道为什么?”
叽叽喳喳的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有个孩子蹲下来,捏了捏手里的砂石,轻轻地举起手,似乎有些害怕。
他当然害怕,因为每次测试,他都是最差的那个,也是反应最迟钝的那个。
“阿东,你说。”
“沙子田的沙子,是将碎未碎的石沫,只要被锄头轻轻一锄或者犁头轻轻一犁,就会瞬间碎成沙粒状,故而称之为沙子田,而海边的沙子是海水冲刷的作用,随便一抓,宛若从指尖溜走的水。”
“阿东,资质虽钝,贵在勤恳细心,须知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勿气馁勿自弃。”
“学生明白了。”
“敢问阿隅少师,我家北边的黄土地和他家西北的黑土地哪块更好?我爹总在纠结要不要换地种植庄稼。”
“黑土地黄土地都是好土地,重要的是看栽种什么庄稼,知否?”
“学生不明白。”
“因地制宜,不同土地要安排不同的庄稼,不能一概而论,否则庄稼收不成,还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学生明白了。”
就在这时,周公郎提着衣角,一路小跑,高声喊道,“吴方隅,你又带着孩子们跑这边来了。”
“娇娘小急,提衣捏角,颇有姿色。”
李成蹊指着他轻言几句。
孩子们大多不解其意,可懂了的孩子却捧腹大笑,而其他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待到他走近了,李成蹊才问他,“公郎,今个不是恰好轮到你带着村民向东修路,怎么突然就跑我这边来?”
“我夜观天象…见微知着…上观天文…”
“说人话?!”
“修缮半道,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今个天时地利不和,便让他们提前回了家。”
李成蹊不动声色。
孩子们哪里肯信,“阿郎少师又在骗人,今个万里无云,天朗气清,哪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看多半又是你想躲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