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没有去战斗?”
云海之中打的昏天黑地,可湖心城武夫之下的人反而镇定的一塌糊涂,似乎对天空中的景象都不甚在意。
而东街那个草药摊子面前,正站着个布衣武夫,一脸和气地问道。
络腮胡大汉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战斗,只想静静地做个普通人。”
布衣武夫自然就是李成蹊,随手抓了一把草药,在手中称了称重量,足斤足两,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孩子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你出手保护了他们吧。”
“我只是个药贩,没那么好心。”络腮胡大汉的神情明显有所变化,拍药的手微微颤抖。
“从我去追孩子的时候,我就以云人傀儡一分为二,一人去找到孩子,把你看似无心的草药给了他;另一人走街串巷,把你的消息打听的一清二楚。”
“你想做什么?”
络腮胡大汉脸上明显动了些许怒气,但似乎是往日的教养,让他忍着不去动手。
李成蹊身上没有钱,就随手丢给了他等价的酒壶,“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动手。”
“动手?有意义?”
李成蹊沉默着,没有冒然开口,或者说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你打听过我,那就该知道我的学生,湖心城的大多数巡城郎,都是怎么死的吧。”
“湖心城经师,或者说五座城池的镇守私经师,协助一方博侠教化明义,传道授业,有自创书院之力。”
大汉一脸邋里邋遢的胡须,肤色黝黑,还带着些许的古铜色,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还披着一头散发,丝毫看不出为人师表的模样。
但这不代表他不是为万人敬仰的经师,更不代表天下间的武者敢肆意践踏他的意志。
天下间,唯有书院,会为了学子和老师不惜代价,大开杀戒。
封禅如此,封侠如此。
唯有学子和老师,受一世一国的庇护。
圣国当道,依旧不敢违背此理。
安如山,是天下学子心中的圣地,只是学问的圣地,却不是书院净土。
学问与书院,往往不在一处。
“你是谁?”
李成蹊没有说自己是谁,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背面刻有【举正封侠】,右下角刻着户籍;正面刻有封侠等级,左下角刻着真名,四角镶着边。
封侠等级之外箍着两圈银线,整枚令牌的边缘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无色桃花。
大汉眼神一沉,有一抹亮光闪过,随后又浮现深深的失望。
李成蹊还想开口,就见一队黑袍武者腰挎着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胡警世,快把摊费交出来,否则我砸了你的摊子。”
“你们知道他是谁,竟敢对他如此大呼小叫?”
李成蹊开口呵斥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天下人可以不敬封侠,不理睬封侠,甚至恶语相向,但天下人都要明白师恩似海,教化如山。
怎么可以不尊崇老师。
“哪里来的穷鬼,也敢在本拾夫长面前大呼小叫?”
那拾夫长不过是个第一关武者,可语气狂妄地好似第五关武夫,一言不合就拔出了刀,朝李成蹊劈来。
“大人,住手吧,我交钱便是。”
胡警世知道这些人的作风,也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从怀里丢出一袋钱,扔在地上。
“算你识相,不枉我当初放了那几个孩子。”
拾夫长趾高气扬地捡起钱袋,掂了掂份量,“不愧是经师出身,采药本事确实比别人更高。”
呸!
话都没说完,他就吐了一口痰,喷在胡警世的草药上,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
自始至终,胡警世都没动手,更没让李成蹊动手,“我知道你很强,但你不是不朽的对手,现在惹恼了不朽,只会自寻死路。”
所以,他一直抓着李成蹊的肩头,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虽然窃夫欺人太甚,但是他罪不至死,何况我不受人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
直到窃夫们彻底消失,大汉才蹲回去,耐心整理着草药。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也着手收拾草药,准备回家。
李成蹊一看天色,太阳落下还早,“你这么多药草没卖完,而且天还这么亮。”
胡警世笑了笑,“要不早点回去,你只会发现更多令人无奈的事。”
李成蹊不能理解他的笑容,那是种发自肺腑的笑意,不是嘲讽,也不是自欺欺人,而是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