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白展堂意识恍惚之时,忽然!
有一人一把扣住他的手,抓得很紧很紧,带着他直往上游。
“哗”的一声,水花四溅,大量清凉的空气一下子冲进肺部,他看清了拉住自己的人——
佟湘玉!
她的眼睛黑如点漆,亮若星辰。
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想问。
却发不出声音。
“闭气!”
佟湘玉冲他大叫,白展堂尚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她带着,重新潜入水中。
还是方才的水路,只是白展堂比甄玉秀要重上几分,佟湘玉也就更吃力一些。
白展堂终是重伤在身,又加失血过多,虽然勉力想要闭气,不多片刻便昏厥了过去..
出了地下水道,佟湘玉寻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将白展堂拖上岸来。
月光清冷,映得他的脸愈发惨白,黑羽箭,仍然牢牢地钉在腿骨上,鲜血不绝渗出?
佟湘玉咬咬嘴唇,她知道此伤严重吗并非自己能够处理的,眼下最好就是把他背到医馆,请大夫诊疗。
紧攥住白展堂的手,将他负在背上,佟湘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眼前一阵金星乱冒。
一咬舌头,强自撑住一口气,往前走去。
此时不比水中,有浮力相托,加上她已是两天两夜没有睡过,又在水中呆了近四个多时辰,早已精疲力竭。
她只觉得,白展堂的身体重若千斤,负在身上,几乎是寸步难行。
在艰难地挪出两丈后,佟湘玉身子晃了晃,背着白展堂,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
日中时分,太湖之上。
一艘装潢华丽的大船,正自乘风破浪而行。
佟湘玉就躺在这船上的一间舱房之中。
“她是不是也受伤了?”
“没有,只是睡着了。”
“睡这么久..当真没有受伤?”
“确实没有受伤,殿下放心。”
被对话声吵醒,佟湘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聚焦到正站在自己面前,嘀嘀咕咕的两人身上——
晋王和韩商严。
“湘玉姑娘,你醒了!”
韩商严笑道。
佟湘玉呆了一瞬,随即跳起来,紧张地问道:
“白展堂呢?”
“他正在隔壁的舱房休息。”
话音刚落,佟湘玉就已经冲了出去。
白展堂静静地躺在床上,虽然脸上仍旧没有血色,但已不像先前那般惨白。
她一把拿起他的手,轻扣脉门。
他脉象虽弱,却已平稳,想来并无性命之忧。
紧接着她又掀开被衾,想查看他腿上的伤..
身后刚刚进来的晋王,见她此举,重重咳嗽了几声,佟湘玉却充耳不闻。
晋王见她如此不避男女之嫌,不禁大为摇头。
白展堂的腿上,箭已被拔下来,裹着厚厚的纱布,透着股清凉的药味。
佟湘玉长嘘口气,复细细替他盖好,才转过身来。
韩商严笑道:
“用的是皇宫里头秘制的金疮药,姑娘可以放心。”
“不愧是晋王,出手就是大方。”
佟湘玉笑吟吟道,忽然又想起什么,手往怀中摸了几下,脸色一变:
“账册呢?”
晋王慢吞吞地从身后拿出个小油布包:
“是不是这..”
话还未说完,他只觉眼前一花,佟湘玉已经劈手抢过小油布包。
也不管晋王的脸色有多难看,她自顾解开小油布包,查看内中账册。
三本薄薄的账册,好端端地被裹在其中。
“..你们会不会调过包?”
她半信半疑说道。
仙人的!
自己一番好心,居然被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如此曲解,晋王的鼻子都被气歪了,怒道:
“韩商严,把她给本王丢出去!”
韩商严自然知道他这是气话,朝佟湘玉道:
“我们若要动手脚,义何必将你们救回来?”
“嘻嘻,说得也是。我不过就是问问么,还是王爷呢,用不着恼成这样吧。”
佟湘玉嘻嘻一笑,把账册揣进怀里,问道:
“对了,有吃的没有?”
晋王没好气:
“没有没有没有!”
佟湘玉皱皱鼻子嗅了嗅道:
“不对吧,我怎么闻着好像有糖醋鱼的香味。”
她实在饿极,循着香味径直出门,留下晋王目瞪口呆。
“这都是什么人!什么人啊!”
晋王气极,又觉得荒唐,又觉得好笑。
韩商严赔着笑道:
“殿下,想是菜肴都准备好了,不如我们也去用饭。”
“你觉得我还吃得下么?”
晋王瞪了他一眼,原地踱了几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终还是往门口走去,边走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