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了水，将碗筷洗净，甄玉秀端着木盆起身，转身回了小院中。

刚刚关上门，没走出两步，便听见门板传来“哐当”一声。

这声音，比寻常敲门声要重了许多，她微微吓了一跳，停住脚步。

顿了片刻，又是“哐当”一声，她像是奇异地回到了记忆中的某一天，就这样怔怔地站在那里。

门外，会是他么？

不会的，一定是哪个顽童想捉弄人。

她就这样站着，一径地想着。

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否决自己微弱的期盼，足足站了一炷香的工夫。

此间，“哐当”声很有耐心地进行着。

她终于放下木盆，慢慢把自己挪到门前，待最后那下“哐当”声传来，她便猛地拉开了门...

脚底下，鹅卵石已堆了一小堆。

井沿边坐着一个人，青衫如烟，手中尚且拈着一颗鹅卵石。

远处，锣鼓“当当”作响，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甄玉秀定定地望着他，一时间，竟分不清幻境与真实，只能呆望...

“你再不出来...石头就不够用了。”

张本煜慢吞吞地说道。

她缓步走过去，自怀中掏出那几颗鹅卵石，交到他手上，轻轻道：

“不怕，我这里还有。”

鹅卵石上，尚带的暖意传过手心直透人体内，张本煜微微一笑：

“几块石头，你也一直留着？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走不可呢？”

她轻咬下嘴唇，一滴泪落下，迅速渗入衣袖中，不答反问道：

“张二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张本煜站起身来，将那几颗鹅卵石放入自己的怀中，道：

“听说...你过得不错，我就来瞧瞧。”

甄玉秀不解，奇道：

“你是听谁说的？”

张本煜不答：

“能请我进去喝口热茶么？”

“啊...哦，当然。”

甄玉秀引着他往里走，直领到自己住的东屋。

宁采臣的家中，没有煮茶的风炉，她又一头栽进灶间去生火、烧水。

知她忙碌，张本煜也不拦着，只坐在桌旁，听着灶间传来的声音，唇边微微含笑。

过了好一阵子，甄玉秀才总算煮了一壶茶，端了上来。